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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已经能看见七零八落的院墙。
吕妙橙猛地低下头,脚下是凌乱的砖块和杂草,她觉得眼睛有些痒,便用力眨了眨,将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
她似乎踏进了院子。可是根本没迈过那道院门,又怎么能算是进了院子呢?
这间院子的布局她再熟悉不过了,进门左手边是一口小水井和一间柴房,右手边是干草棚搭建的灶台和牲口棚。因为没有墙,灶台总是点不燃,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用不了。
再往里面走是一座小草屋,统共两间房,堂屋一张桌子里屋一张床,就这么简单。
吕妙橙抬起头。
大火烧得格外干净,除了砖石和几根房梁,别的,什么也没留下。
这一处的野草生得格外茂盛,足足有一人高,吕妙橙穿过草丛,在废墟里来来回回地走,试图找出一点令她觉得熟悉的角落来,可是眼眶渐渐的热了,强烈的窒息感如水一般将她淹没,迫使她跪坐下去。
那洪钟般的嗡鸣声又卷土重来。
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总角之年的孩子,蹲在床边的火盆前烤火,爹爹用一把木梳将她倔强的头发一点一点梳得柔顺,娘亲用烟杆敲她的脑袋,督促她写完今日的一百个字。
这座屋子四面漏风,她修修补补,总是担心有一日它会被狂风席卷。
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
吕妙橙忽然觉得很冷。近日降下了大雪,雪化之时格外冷,这是村里的老人们说的。彼时的她不惧严寒,总爱在雪中嬉戏打闹,仿佛永不知寒冷为何物。
现在她知道了。
……
连夜赶到最近的县衙,吕七熟门熟路地偷了记录文书给吕妙橙查看。这上面将草芥镇和浮萍村的大火记录为一场“意外”,末尾甚至说这场火灾“无人生还”。吕妙橙翻了翻户籍,一行一行看下去,没从上面找到“吕笛安”或是“吕妙橙”这两个名字。
她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策马回到浮萍村,找到娘亲和爹爹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