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分每秒,赵叙平都过得煎熬。
别人是度日如年,他?是度秒如年。一会儿看看自己三?岁那张照片,一会儿查查普通人生龙凤胎的几率,一会儿搓搓脸,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见合作方时,聊着聊着,赵叙平就走?神了,脑子里冒出俩小孩儿,满脑子都是林荫道上,两个小不点儿蹦蹦跶跶的画面?。
他?俩是周静烟的孩子吗?
周静烟不是很?难生育吗?
如果真是周静烟生的,那是她跟谁生的?
孩子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如果不是周静烟生的,会是领养的吗?
又或者,她只是暂时陪陪朋友的孩子?
……
太多太多疑问涌进赵叙平心头,如同无形的乱麻,将他?紧紧缠绕,缠得他?心痒头痛,几近窒息。
“赵总,赵总?”
对面?的老板叫了两声,赵叙平才回过神。
他?拎起茶壶,给合作方续茶,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口找个幌子:“昨晚失眠,一宿没?睡,这会儿脑子有点儿懵。”
送走?合作方,赵叙平接到广城张哥的电话。
张哥说下星期要来京州出差,媳妇儿和孩子们?也都来。
赵叙平其实挺不想接待。倒不是不喜欢他?们?,而是怕看见人家一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儿。
以前只要去广城,张哥一家每回都热情招待他?,这次张哥拖家带口过来,他?不亲自陪同可说不过去,甭管心里多羡慕,多难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下班前五分钟,秘书发来一封邮件。
邮件里,周静烟目前的联系方式,居住地址,以及俩孩子的出生时间,接生医院,都写?得清清楚楚。
赵叙平盯着电脑屏幕沉默许久,忽地仰头,搓了搓脸,深深吸气,又长长吐气,红着眼眶笑起来,唇角有讥讽,有无奈,还有无尽感慨。
周静烟是俩孩子亲妈,根据孩子出生日期推算,她大概是年初怀上的。
赵叙平永远忘不了那个元旦。
他?弄得太狠,几乎毫无人性。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怕自己死在周静烟肚子上,也怕周静烟死在他?身下,可那一瞬过后,他?又想:死就死吧,她非要跟他?离,非要走?,他?活着还有什么劲儿?要死一起死,真死了,那就一起做鬼,一起投胎,下辈子还要做夫妻。
下辈子做一辈子的夫妻,再?也不分离。
周静烟能怀上,已经很?不容易,还怀了对龙凤胎,简直就是奇迹。
他?盯着天花板笑了半晌,起身就走?,半路倒回来拿照片,大步跑出办公室。
晚上八点,赵叙平来到老城区。他?将车停在周静烟住址小区外?,内心纠结,没?有立即下车。
此刻赵叙平当然想赶紧见见孩子,跟孩子相认,可他?也怕这样会吓着孩子。
俩小不点儿还没?满三?岁,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爹,会不会以为他?是不怀好意的怪叔叔?
赵叙平脑子里冒出俩孩子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画面?,于心不忍,不敢冒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静静坐在车里,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抽完调头往回开。
半路,他?心里又涌起一阵强烈的渴望。
渴望再?看一眼周静烟和孩子哪怕只看一眼。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有病就有病,只要能再?看一眼他?们?娘仨,说他?是精神病,他?也认了。
加速开回老城区,赵叙平将车停稳,立即下车,往小区里走?。
小区年代久远,房子老旧,环境倒是挺干净,可安保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