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份野心是会伤到他所在乎的人的。
是以哪怕即便如此,他也会心有不安。
但娇娇比他更重要。
只要娇娇安好,他宁愿承受这一份愧疚。
为此恩将仇报又有什么?
想到娇娇,他面上的疲倦亦是一扫而空。
今日去得迟了,只怕娇娇一会儿要闹他。
于是也没有停歇片刻,他便踏着皎洁的月光回到了未央宫中。
往常他每每回来,未央宫中都是亮堂堂的,即便娇娇睡了,也会为她留一盏小灯。
今日这般黑寂,让他总有种心慌无措的感觉。
他的脚步又更快了几分。
在一旁守夜的小鱼就道:“娘娘睡了有一会儿了,您小心些,别吵醒了娘娘。”
谢麒点头,脚步便也放轻了一些。
没让人点灯,摸索着进到了内殿中,又到了榻上。
他和衣在一旁躺了一会儿,一双眼睛适应了黑暗,倒也能窥见盛唯娇的影子。
唇角自然便扬起了一抹笑。
她若醒着,只怕一定要小声的抱怨自己,再痴缠一番。
好似自有了尧哥儿和姒姐儿后,她便更加缠人了。
自然,他也为着这样的痴缠而隐隐自得,这般想着,一种隐秘的欢愉便自心尖而起。
他勾了勾她的手指,正要躺下,却发觉手下一片濡湿。
他抚上她的脸颊,尚有未干的泪痕。
他目光一沉。
便去了外间。
“娇娇今日怎的,可是你们惹着她不快了?”谢麒问道。
小鱼自是摇头。
“不是你们,那是尧哥儿惹娇娇不快了?”
小鱼:“......”
她总不能说是皇上您惹着娘娘不快了吧。
且那桩事娘娘没说,她做奴婢的总不好自作主张的开口。
“兴许娘娘是梦魇了,皇上醒来之后可以问一下娘娘。”小鱼这样道。
谢麒只得又进去了。
他又出来了。
带着一身沐浴的清香方才又重新到了榻上,长臂一勾,将女人给勾到自己怀中。
她大抵是当真梦魇了,藏在被褥里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
贰日里,谢麒去上了早朝,回来后盛唯娇已是醒来了。
只那张寻常泛着天真肆意的面庞上,今日却有些淡淡的,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
谢麒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忙上前问道:“昨日里做什么梦了。”
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杏花眼中含了许多愁绪。
“梦到承乾哥哥了。”
“承乾哥哥有了其他宠爱的妃嫔,不爱妾身了。”
谢麒便有些哭笑不得。
“娇娇如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大抵是因为妾身太在乎承乾哥哥了吧,太过在乎,便会患得患失。”
天知道谢麒从前有多想听她说这般的话。
然而眼下他被那双柔软的,湿漉漉的眼眸带着受伤后的惶恐这般注视着,竟觉得心尖蓦的一痛。
“不会有宠妃。”
“那往后也不许选秀,不许再让旁人进宫。”
这般有些强势,甚至于礼法不容的话语从她的口中吐露出来,只尽显柔软与忐忑。
她似一头寻找安全感的小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