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习惯了一边看书一边用膳,不需要人伺候,都是让底下人也各自忙去。

史如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用手撑着,一屁股爬上炕沿,神情中没有半分不自在。

虽然是名义上的“主子”,许是因为云佑年纪还小,待她也随意,并没有老爷太太那种和蔼可亲式的居高临下。

她在云佑面前也乐得放飞自己,不用特意扮嫩,也不需要故作老成。

自然得就像是同龄人的相处。

史如意从食盒里拿出备用的竹筷,美滋滋地夹起盘子边缘的一块烧鹅肉。

吧唧两下,虽然没刚烤出来那会儿香脆,但还是一样好吃!

她快乐地眯起眼睛,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咪,浑身的毛都散开了。

云佑心下好笑,故意问她。

“装盘前没吃两块?”

进屋的时候,隔着老远,他都看见她嘴巴上抹的那层蜜油了,偷吃都不知道要擦干净嘴。

史如意举着筷子,回答的倒是坦坦荡荡。

“吃了的

但是吃的都是鹅脖鹅头鹅屁股!”

史如意一脸怨念地望向云佑,仿佛在看夺鹅的仇人。

云佑被她看得莫名愧疚起来,他转开视线,轻咳两声,抬手摸了摸耳朵。

“那你把这鹅腿也吃了吧

我不爱用鹅腿。”!

闻言,史如意两眼放光,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矜持。

“这样好吗?”

云佑低头,却发现她的筷子已经夹了上去,稳稳地定着那肥硕的鹅腿。

“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看你把鹅腿让给我,我就把鹅翅膀让给你,我好吧?”

史如意扯着鹅腿肉,含糊不清地说。

这腿的脆皮是整只鹅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吸足了酸甜的汁水,皮脆肉嫩,肥而不腻,咽下后还余满嘴果木的清香。

云佑听着她强词夺理,本想辩驳几句,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下去,眼里浮现出一点笑来。

转瞬即逝。

“嗯。”

他不应还好,应得这么干脆,反倒让史如意的良心升起了些小小的不安。

她收回手,用巾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油脂,看着不知不觉被她干掉一半的空盘子。

“那什么,我好像吃的有点多”

史如意愧疚地扭手指,“我都吃完了,你怎么办?”

云府家教严格,她这几日给云佑送餐,也摸清了点他的日程规律来。

大庆建朝已有几十年,圣上恐武将势大,重文轻武,尤其看重科举选材。

一般的世家子弟都是早早地便在家请了启蒙的师傅,卯时便起床诵读学习,一天除了用膳之外的时辰,几乎都是扑在书本上。

因着云佑自小体弱,云老爷还特地请了个武术师傅,每日完成学堂功课后,就教他骑射拳戏。

古代的“悬梁刺股”,从来都不只是说笑而已。

像大少爷云璋,十四就被送去嵩阳书院拜师念书,山高路远的,一年就只逢年过节回来几趟。

云佑回神看她,修长的手夹起盘中所剩无几的烧鹅,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语气。

“不要紧。”

分到的烧鹅虽然变少了,但是有个人在旁边一边抢吃的,一边和他闲聊

看史如意吃得那么香甜幸福,好像入嘴的食物都变得更美味了起来。

他不是贪口舌之欲的人,从前每餐用的更少,这挑食的毛病在她面前却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如意还在对面纠结,小脸上一派苦恼。

云佑抬眼看她,下意识放柔了语气,像溪间的冰块融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