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史如意一眼,到底开口道:“掌柜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我家少爷麽”
那日他们少爷从酒楼回去后,像失了魂魄一般,食不知味的,好几日吃不下东西。还是兴平大着胆子,瞒着柳逸之到酒楼打了吃食回去,他们公子眼前一亮,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到底是默许了的。
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地上门来。
“咱家府上的情况,掌柜的也是知道的,上头只一个老爷,下无嫡亲兄妹,进来便能当家。我家公子惯是个怜香惜玉的,耳根又软,自是万事都听夫人安排吃香的喝辣的,虽然面上不敢肆意铺张,里子不比那等官宦人家差。”
小厮兴平说到这里,迎面对上史如意笑容不变的目光,登时有些泄气。
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地道:“我胡言乱语,掌柜的听了莫要生气。”
史如意眨了眨眼,佯装困惑,“郎君方才有说话麽?”顿了片刻,又正色道:“无论何时,酒楼的大门总是为柳公子打开的。人之交往,也非只有姻缘一途,相信我与柳公子都不是那等畏惧人言之流。”
兴平不软不硬碰个钉子,回想起自家少爷醉后所言,心说掌柜的倒是不在意,你府上那位怕是在意得不得了。
只得无奈行礼道:“掌柜的话,我一定给少爷传到。”
史如意点点头,笑眯眯地送人出去,“甚好。”
顺手把店门关上,史如意转过身,叉起腰,招呼坐在柜台上,握着毛笔竖起耳朵的翠丫,嗔怪说:“翠丫!还偷听,你负责的那道糖蒸茄可好了?”
史家年夜饭的惯例,桌上每人都来一道拿手菜,互相品鉴,互相嘲笑今年落第的人,安慰几句,回去重整旗鼓,争取明年再露一手。
幸亏云佑没能赶回来,若不然,千金少爷也得下厨。
她从前兴致起来,教过云佑如何做虾仁肠粉,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云佑学废没有。
翠丫被史如意揭穿,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笑嘻嘻把毛笔一搁,吐吐舌头道:“菜都上桌了,就等如意姐姐你了。”
阿珍做一道野鸡年糕汤,细长的白条糕,丰润软糯,切成圆圆的铜钱样。她弟弟阿武做的石碗拌饭,放肉片、鸡子、鱼鲊、豆芽菜、菘菜,碗底那层锅巴烤得喷香。
这拌饭咸香,送那砂锅熬的三套鸭正合适。
由外层吃向里层家鸭肥嫩,野鸭喷香,菜鸽细酥。清汁味甜,越吃越嫩,越吃越鲜,简直让人停不下筷。
史如意有心酝酿了几句祝酒词,举着酒杯等待半晌,看香菱、翠丫几人从左吃到右,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
阿珍轻咳一声,推一下阿武。旁边两人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眼巴巴看向史如意。
史如意摇摇头,忍笑道:“改明也不用费心琢磨菜谱了,我给你们做’一根面‘,面条顺溜滑爽,又有嚼头。关键是省事把你们抬头夹菜的时间都省了。”
一根面又叫“水拉面”。面团揣匀、揉光、饧好后,搓成指头粗的长条,一圈一圈列在冷水里。想要多长有多长,一根面就能装一碗。
香菱对史如意做个鬼脸,到底放下筷箸,率先举杯道:“如意不说,那我来说。嗯,新年到了,便祝我们掌柜的喜得佳婿,日子过得一年胜过一年!”
翠丫乐不可支,大呼一声,“好!”一马当先干了一杯。
阿珍和阿武见状,也跟着陪一杯。
史如意被反将一军,也是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吃下酒,半是好笑地开口,“香菱你自个儿都不急,我急些什麽?”
几人中,还数香菱年纪最大,若是当年还在乡下家里,早被她爹娘押去给地主做小老婆了。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香菱总有种恐婚恐育的担忧成分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