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满眼都写着不信任,不知在京中受过什么磋磨,原先丰神俊朗的一个人,却变成了这幅形容枯槁的模样,满头蓬发,精气神较之云老爷还要不如。

曾氏咬着唇,在边上补充了一句,“这丫头和她娘亲,是早就赎身出府了的。”

史如意挨个看了看她们,平静道:“娘亲与我有言,当年我爹爹新亡,最难过的时候是老爷太太给了我们家一条生路。若今个儿不是酒楼生意繁忙,娘亲也是要同我一块儿来的此乃原因之一。”

她说话声音不疾不徐,如清泉泠泠,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尤显得格外动听,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云老爷摸了摸胡子,迟疑看她,“原因之二?”

“”史如意面上突然飞起两抹红霞,但也心知肚明,若是不如此说,怕是难以取得他们信任,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原因之二,我与二少爷脾性甚合,出府后也得过他许多照顾,今日云府落难,如意断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史如意把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哪有听不出潜台词的道理?

云老爷和曾氏脸上都藏了微笑,狱中气氛陡然松快许多。

千姨娘对史如意眨眨眼,云璋微微一愣过后,更是大笑出声,说:“好、好好!看不出来,佑哥儿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中秋那时,我便觉着他不对劲,咳咳咳”

话到最后,力气却是不支了,只能伏着身子乱咳一气。

曾氏连忙给他拍背,千姨娘端了那碟子过去,口中道:“大少爷高热发了这些日子,东西总吃不下,白挨了这些时候看看这些可有胃口麽?”

“大少爷病了?”

史如意关心道,她目光扫到墙角吃剩的半碗汤水,不过是些馊米汤和窝窝罢了,便是正常人见了都要倒胃口。

云老爷目光沉沉,说:“在京中时,那些个阉人拷打他,使了不少下作手段身上伤口未愈合,又千里迢迢押到安阳来,唉。”

太太曾氏用袖子抹去眼泪,扶着云璋起来用膳,强笑说:“还是送回来好,若继续留在京城,还不知要接着受多少苦楚!”

史如意无言,只能道:“下回我来,看能不能带几包伤药来。”

云璋又咳了几下,掩住口鼻,让千姨娘把饭拿开,说:“我不吃,你们吃罢横竖我都成了这个模样,吃不吃还有什么所谓,糟蹋粮食罢了!”

云老爷闻言,眉毛便是一竖,骂道:“逆子,你爹你娘还站在旁边呢,听听,你说的是什麽话!你不愿意吃东西,饿死自己,是想让你娘也跟着你一块儿去不成?”

“”

云璋得了云老爷指着鼻子的一顿臭骂,总算勉强拿起了羹勺。

史如意心下酸涩,努力笑道:“大少爷还是好生保重自个儿,他日或许查明清白,出狱,甚至官复原职都未可知二少爷应当也是如此想的。”

云璋艰难地扭头看过来,问:“佑哥儿,你可曾得过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