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狼狈,发髻都被扯歪了,模样轮廓却越看越眼熟。最后,史如意直接惊叫起来:“紫烟姐姐!”
紫烟笑着点头,说:“是我。”
她犹豫了一下,静静望向史如意,说:“可方便进去说话麽?”
温妈妈也从院子赶过来,闻言,忙关心道:“这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快进来,暧哟,身上怎地弄成这幅样子,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了?!”
紫烟点点头,又摇头,苦笑着叹道:“唉,都是一言难尽,来的却不止我一个人”
她朝巷尾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远远喊了两句话,没多久,那边又转出来几个人影,史如意挨个瞧过去许婶子、许叔、宝源,虽强打起精神,面上却难掩疲色,一家子竟是都齐了!
夜风拂过,史如意心尖一颤,陡然间手脚冰凉。
“什麽,云府被抄家了?!”温妈妈忽然失声叫起来。
史如意听得这句,手下一抖,茶水直接浇在了自个儿裙上。烫的她“嘶”了一声,此时却也顾不上多管,右手捏了左手指尖,随意吹了两下。
紫烟从怀里摸出帕子递给她,史如意点点头,又听许婶子长吁短叹道:“这事也来的突然,原本好端端的呢突然间,林管事就从府衙里跑回来了,我在云府做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的模样!”
“后来,府里突然就乱起来了,到处都闹哄哄的,有人说,老爷已经在府衙里被人扣住了,官帽都被摘了,抄家的人不久就到”
“大家伙都怕死,冲到太太屋里,问到底是怎么个事,还有人已经跑回屋收拾包袱去了”
“闹了半刻钟,没见太太,倒见珠云红着眼,手里捏着一叠身契出来了,说‘太太有命,如今把身契都发还回去,谁有能耐的都赶紧飞罢,别围在这等死了!’
我的老天爷,那真是叫一哄而散,我这辈子就没见这些人跑得这么快过!”
许婶子说到这里,颇为唏嘘,道:“我偷偷把珠云拽到一边,问她,‘那太太怎麽办?’珠云哭肿了眼睛看我,说,‘底下人跑得,太太却是跑不掉的!方才奶娘李嬷嬷不肯走,哭得要晕过去,太太硬是让小厮把李嬷嬷扛走了。’”
说到这里,酒楼内众人俱是沉默,连香菱都安静下来,温妈妈更是听得格外不忍心。
红玉重新沏了茶端上来,许叔和宝源闷头吃茶,像喝酒似的,一盏接一盏,最后还是紫烟按住了他们的手才作罢。
许婶子抹了把泪,说:“唉,太太待底下人宽厚,素日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便去屋里问太太,可有什么能搭上手的没有?
太太和千姨娘坐在一块儿,手牵着手,从没这么亲密过千姨娘谢过我,说,‘难为你还这么想着。’太太只摇着头,喃喃说,‘若是家里那几个孩子你跟他们说,要他们保全自个儿便是,不用管我和老爷。’
千姨娘朝我使眼色,我只能干巴巴地应‘是’。太太是糊涂了啊,连底下人都看得明白,一家子都进去了,少爷们能脱得了干系麽?但我哪能说得出口,这是用刀往太太心窝子里戳啊!”
史如意怔然半晌,担心问道:“二少爷和大少爷,都不在府里麽?”
许婶子摇摇头,说:“都不在,但大小姐出嫁常州,又这么多年了,应当不会被牵连才对唉,如今云府也就剩这么根独苗苗了。”
几人枯坐半晌,都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