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左右,竟都逃不脱这一个大大的“死”字。
那时红豆奄奄一息地躺在板车上,温妈妈于心不忍,问红豆籍贯名姓,可要托人告她爹娘一句。
红豆艰难地呼吸着,好不容易听清了温妈妈的问话,惨然一笑,道:“温妈妈,不是谁都像你和如意,那把我卖出去的狠心爹娘,估计早、早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
香菱蹲在一旁,听了红豆这话,突然侧过头去,抬起脏兮兮的手悄悄抹了一把眼睛。
将红豆下葬,史如意她们赶回云府,在太太曾氏面前,和程妈妈母女俩对峙。
史如意把红豆临死前的话都与曾氏说了,她这会子回过味来,头脑清晰,一条一条地驳程妈妈的话,道:“程妈妈,你说早注意到红豆手脚不干净若是她真的偷了我家的银子,为何不花钱去外头吃点好的,身子瘦得跟条豆芽菜似的?”
史如意她爹留的那条上好的绸子料,程妈妈说是从红豆的衣裳堆里翻出来的,之前,一直被红豆压在最底下。
天知道,红豆进程妈妈屋以来,就只有两件粗布麻衣,日夜换洗,洗得破洞起皱,多一条也是无的,又哪来的“衣裳堆”呢?
想是程妈妈见红豆被沈婆子捉住,慌了神,故意丢了一堆旧衣服出来,把一贯钱和绸子料都藏到最底下。待曾氏奶娘李嬷嬷来搜,就故作惊讶,给红豆泼脏水,说红豆早就有偷家的“前科”。
红豆死了,程妈妈倒是做足了委屈样,把自个儿母女俩摘得干干净净。
说到最后,史如意双眼通红,用手指着人,激动得已然说不下去,家中遭贼的愤怒、红豆惨死的情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史如意第一次晓得“憎恨”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这情绪浓烈,化成火焰在她心中灼痛,快把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那头程妈妈却睁大了眼睛,“扑腾”跪下,膝行两步抱住曾氏的腿,抹着泪,赌咒发誓地喊道:“太太,您说说,这都是些什麽事啊明眼看着都死了的人了,她们又说半途活了,还指认我是那杀千刀的贼,指使丫头去杀人放火!
我我我,我不知该如何说了,难道还要叫那丫头从坟墓里爬出来,我与她当面对质不成?”
死无对证,程妈妈一口咬死自个儿是清白的,是那丫头倒打一耙,话中明里暗里,还在暗示说史如意几人和沈婆子串通好了,故意栽赃于她。
史如意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温妈妈拦住她,恨不得扑上前去撕了程妈妈的嘴,看看人皮底下是什麽妖魔鬼怪,竟可憎可恨至此。
曾氏奶娘李嬷嬷,瞅着情况不对,俯下身子对曾氏耳语,道:“娘子,您刚提了沈婆子孙女给大少爷做通房,没到夜里,这程妈妈家的丫环就进了沈婆子的屋”
冬日风干物燥,人夜里又睡得沉,假使真的放火成功,沈婆子祖孙俩能保住命都算是好的。
李嬷嬷与史如意和温妈妈交好,说话自是向着她们的。
太太曾氏对李嬷嬷微点头,这层她自是想到了,下人间勾心斗角,闹出人命来,这府中还没有过这等先例。
曾氏心头恼怒,疑罪从有,不论程妈妈到底在这事中参与了多少,这等狠毒又有心计之人,是万万不能留在府中的。
只是可惜了这程妈妈的男人,在外头帮她管着嫁妆铺子,平日里勤勤恳恳,也算得力,出了这一遭,还需另外物色新管事才行。
程妈妈一家被曾氏赶到了庄上,等于是贬成农户,日后面朝黄土,从地里刨食,再要回来可是难了。
程妈妈不敢置信地跪坐在地,如今才知后悔,原先她男人管着铺子,家中进账不少,还能买得起下人,穿得起绸缎,女儿丁香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寻常人家的小姐养。
包袱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