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头的气味随着氤氲的热雾四处流窜,江楼楼不禁反胃,人在生理期本就胃口不好,这漆黑如墨的药汤,要她怎么喝得下去?

镜辞知道不少女生生理期会腹痛难受,没想到江楼楼竟然如此痛苦。地府四季如春,她的一双纤手却冰凉如霜。

见江楼楼没有接下药碗的意思,风化硝把药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淡幽幽说着:“不肯吃药就受着吧。”

镜辞不忍看到江楼楼这副模样,总觉得是自己把她吓得来例假了,出于愧疚心理,他起身端过那碗逐渐温热的汤药,用调羹缓缓搅动,劝慰道:“喝了就不痛了。”

江楼楼脸一别:“太苦。”

“不苦。”镜辞难得这么好说话。

江楼楼不知该如何反驳,中药的苦她是见识过的,以前胃不好,吃了许多西药都治标不治本,后来有位老中医给她开了副方子,江楼楼连喝两个月,胃病再也没犯过。

只是那副药每天都要咬牙捏鼻子才能灌进去,一日两次,苦的她舌头都没知觉了,要吃两大口甜食才能缓解。江楼楼艰难扯出一丝笑意:“不苦你尝尝。”

镜辞倒是不在乎:“若我尝了不苦,你就得乖乖喝下去。”

“好……”江楼楼答得有气无力,感觉无形中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每个人对苦的耐受力不一样,万一她觉着苦,而镜辞喝起来不觉着苦,该怎么办?

又或者,镜辞喝起来明明很苦,却骗她不苦,又该怎么办?

江楼楼忍不住叹息,看来她真的是疼傻了,竟然连这点反应能力都没有了。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汤药方与镜辞舌尖相碰,便听镜辞一阵儿惊呼:“好苦。”

不远处正在清理草药的风化硝,说了句每个人都听过,但每个人都没办法真正接受的话:“良药苦口利于病。”

今天收获颇丰,挖到了几支完整无缺的党参,他打算交到餐饮部,留给豌豆黄煲鸡汤。

镜辞驳道:“连我都喝不下,何况她?”

风化硝调趣儿:“你喝益母草做甚?”

第三十章:尊上几时变得这么会关心人?

这话明显是在嘲笑他,他既不宫寒,也没来例假,却上赶着喝这些女儿家的汤药。

镜辞哪儿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讥讽,驳道:“大夫的职责是治病,让病人乖乖喝下要也是其任务之一。”

风化硝亲手熬的药,自然知道药味如何,他研究药物将近两千年,早已练就凭味识药的本领。

镜辞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虽高冷但不傻,怎能听不出镜辞的言下之意是在让他把药配的好喝些。

风化硝颖悟绝人,常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重新配了一张方子,原有的药物不变,只在里头多加了一味蔗糖。

又过了三刻钟,新煎出来的药闻起来与之前无差,喝起来却多了几分甘甜。

镜辞率先尝了一口,的确比之前柔和。

江楼楼在镜辞的劝说下,终于鼓起勇气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很苦,甚至咽下去之后舌喉间还留有淡淡的甜。

她捧起药碗,趁热一饮而尽。

大半碗汤药见底,镜辞变幻出一条毯子覆她身上,让她继续歇息。

风化硝见状,又冒出了先前的讥言讥语:“尊上几时变得这么会关心人。”

“我向来仁慈。”

风化硝无言,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镜辞的确心软,与属下也好相处,即便他的地位无人能及,可终究没有人间帝王那番不可一世的做派。

在风化硝看来,若镜辞能有幸做一遭人间的君王,那一定是与其他皇帝不同的。

江楼楼喝了药就沉沉睡去了,醒来时镜辞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