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回来,将自己在崔府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凭自己的好恶,增增减减,不过,崔敬病重的消息,自然少不了。
听着听着,秦叶蓁觉出几分不对。
崔敬再如何不济,何至于此。他可是小豹子。既然能带明明骑马,那伤势定不会如何要紧。
带上审视,秦叶蓁再次问方嬷嬷几句,在她答话之间,观她面色,尤其是一双眼睛。
在含光殿之时,魏大学士曾说,眼睛是交涉之间,通达人心深处的利剑。
而此刻的方嬷嬷,时而侃侃而谈,时而忖度言语,时而再夹杂几句“老人言”。
秦叶蓁笑笑,方嬷嬷还是原来的方嬷嬷,她对自己好,无私的好。
但这份好,却是出自她的心,她的决断。她还如从前一般,当秦叶蓁是个小孩儿,懵懂无知的小孩儿。
什么东西,都一并告知。
秦叶蓁心道:秦叶蓁啊秦叶蓁,自己站起来,就如此艰难么。
他们的言语,旁人的决断,就比得过自己的决断么!
最后,秦叶蓁并未多言,闲谈几句,令方嬷嬷下去休息。
待得夜间,秦叶蓁翻来覆去睡不着,靸着鞋下地,踱步到窗牖前,半推开窗棂。外头是浓郁到散不开的墨色,像是洗墨池,经年遭受笔墨。唯余一二风声,划过秦叶蓁的面庞,昭示无边黑夜,并非白昼。
她一手握着窗牖边沿,思量着。
今日方嬷嬷如此,那日林彦亦是如此。
林彦的禀告说道,赵娘子因一场风月往事,将明明掳截,为的不过是见见驸马的孩子,见见自己。彼时自己大意,亦或者并无对世事的敏感,依从前安稳窝着的脾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