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冯小娘子,是今上唯一的妃妾,淑妃母家的小孩。得今上恩准来含光殿念书,也是个精贵娘子。
“你踢人一脚,三哥儿没说你?”
“秦三窝囊,不敢当面将我如何,否则我将他说我没阿爹的事告诉舅舅,有他们家好看。”
“嗯,三哥儿得罪你这事,就算是了了,往后咱们再不许打架。”秦叶蓁不想孩子过于争强好胜,如此说道。
谁承想明明语出惊人,“阿娘,那如何得了!他虽然不敢将我如何,可是他说,他说我们府上守孝,冷冷清清,不热闹,不像他们,后日一早要去他外祖家恭贺,祝贺十二舅舅即将娶新妇。”
秦叶蓁扭头蹙眉,“你们这,这,这也要比一比?!”
谁家没个婚丧嫁娶,比这项,谁输谁赢又能如何。
明明从胡椅上跃起,险些撞上长条案几,趾高气昂说道:“那是自然,我没阿爹,秦三有阿爹,这一项我输了,旁的都要赢回来,给他好看,让他看不起我。”扑倒在秦叶蓁怀中撒娇,“阿娘,咱们府上不热闹,那秦三他十二舅舅迎新妇,咱们去热闹热闹。我是小王爷,去了定是我最精贵。他们热闹又如何,还不是赶不上我。”
秦叶蓁不想他如此,却又不想惹他不开心,转而说道:“你许是不知道,从定亲到成亲,等一年两年的都有,你要赶这趟热闹去耍威风,那是不能够。”
明明疑惑,“不对,他们说秦三家十二舅舅不小了,孙家七娘子也不小了,婚事紧赶慢赶,也要在来年春天办?阿娘,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你说谁?!”
秦叶蓁落在明明后背的手顿住,恍惚之间双耳失聪,听不真切。
“秦三他家十二舅舅。”
“不是这个。”
明明挠头,不是这个是哪个?难不成他连这也听错了?
秦叶蓁见儿子一脸疑惑,猛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不知其间关节,还是不要继续为好。胡诌说了些旁的,而后独自漫步而去。
漫天大雪的下晌,秦叶蓁身着火红斗篷,游廊漫步,一众丫鬟婆子跟着,无人言语。
过廊庑,见通往东路的一处门洞,皑皑白雪布满墙头。从胖胖八角门看去,可见一树梢从斜角伸出,层层叠叠的白雪压在枝头,颤颤微风簌簌。
秦叶蓁走上前,于树梢下伫立。
方才明明口中,同人定亲的小娘子,是孙七娘子么?
像是,也不像是。
想当年她第一次听孙七娘子的名儿,是在黄大奶奶口中。大奶奶说他家孩儿最喜欢三叔。三叔愿意为小侄儿的撒娇而不去和孙七娘子跑马,挨了孙七娘子训斥。
那时候她想,或许是她秦叶蓁比不过孙七娘子,这才令崔敬连夜逃跑。
还未嫁人之际,她借宫中欢庆、朝臣宴请见过孙七娘子。她果真是个标志人,柳眉杏眼,香腮带赤,肤如凝脂。行动之间,天然一段风情不经意展现。无需刻意,她就是眼前最亮丽的风景。秦叶蓁见她第一眼便想,如斯美人方才值得人挂念。
不像自己,一张清汤寡水的面皮,泛不起丝丝涟漪。
连面皮也比不过,更遑论性情。
春鈤
到得如今,却来告诉她,孙七娘子要嫁人了,却是嫁给崔敬之外的人,这又是何道理。难不成她当年受过的苦,泛起的酸楚都是错误么。
满树梢的落雪承受不住秦叶蓁的拨、弄,晃晃然突突而下。
……
话说坚持数年的孙七娘子因何突然嫁人,还得从月前说起。
崔府有一段时日不甚太平,全因黄大奶奶骤然病重,风邪入体,惊厥不断,日日冷汗津津。不能料理中馈。少了大奶奶钳制,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