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推门进来，见姬氏频频朝外头张望，顿时不由得轻笑：“夫人，您放心吧，老奴已经看过，小少爷的那香，还有一会便烧尽了，已经很快了”。

姬氏长长叹息：“夫君教导孩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想那恬儿，小小年纪就跟着他祖父出入军营，在我身边呆的日子，全加在一块都不足三年的，现在夫君又对毅儿这般严厉，我真是担心，什么时候夫君又要带着毅儿去了军营，以后相见更不容易啊……”。

嬷嬷轻叹：“夫人，蒙家世代为将，老爷子更是深受陛下看重，这两位少爷能传承蒙家衣钵，也是好事啊”。

“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天下，有那个做娘的，会舍得让孩子成日不在身边的呢”说道这里，姬氏还自嘲的笑了：“看我这样子，也怪不得老爷子会不许我与恬儿，亲近了……哎，若是我还能再生个女儿便好了，这个女儿陪我，也好过让我在这胡思乱想的了”。

嬷嬷闻言，随即笑了：“说起来，夫人的信事，好像已有两月未来了吧？”。

姬氏一怔，随即微微红了脸，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且蒙恬都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可……越是这样，姬氏越是不好意思……

“这两日，我也没顾着这事，只惦记着毅儿了，还有他大哥也是可够我惦记了，也不知他与公公在赵界过的如何了”。

姬氏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嬷嬷却不敢粗心：“夫人，老奴看，您还是乘早请个大夫好好看看吧，这种事，倘若是真的，可粗心不得啊”。

姬氏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蒙毅也扎完了马步，蒙武与蒙毅叮嘱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马步的时间站得久了，走路时，蒙毅两腿都还有些不稳，不过……他的一张小脸上面却透着一股子的狠劲，牙根咬着，再痛他也不哼一声。

推门进去，蒙毅才再撑不住，险些朝里面扑了进去，可意料外的，他却被一双温柔的大手给接住，蒙毅一怔，猛地地抬头，就看见姬氏那张心疼而温柔的脸。

“娘……”蒙毅声音沙哑，硬硬的，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姬氏被他这一喊，立时也心疼得不行，她一把将蒙毅搂进怀里，伸手给他揉着腿上紧绷的肌肉。

“蹲了这么久的马步，累坏了吧，我已经让嬷嬷帮你准备好了热水，里面也添加了药材，你快去泡泡，泡过以后就会好很多了”。

蒙毅抿紧了唇，他看着姬氏的眼底满是倔强，可是一瞅见姬氏的眼眶越来越红，蒙毅也跟着眼眶发红，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一把紧紧将姬氏抱住，小小的身体，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片刻、泡着药浴，蒙毅腿上肌肉的酸痛已经缓解了许多，他靠在浴桶边上，双眼闭着，小小的眉头也是紧紧拧成一团，分明就是一张稚嫩的包子脸，可他脸上似乎总是显得过于阴霾，缺少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淘气与童真。

姬氏对此曾经怀疑过，只是想着蒙武对他的管教，一点也不输给蒙骜对蒙恬的管教，就也说不得话了，只是私下里，对蒙毅更是疼爱起来，只是姬氏不知道，她对蒙毅越是疼爱，蒙毅就越是承受不住。

狠狠拂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蒙毅突然睁眼，他不知是想起什么，出了浴桶，随便的拿了毯子裹着身子，就去案桌边提笔准备写字，只是……这笔是提起来了，可是要写下的时候蒙毅却犹豫了。

他垂下的眼，看着桌上摊开的绢帛，却像是看见了另一幅景象。

昏暗的囚牢里面，蓬头垢面的军人，四肢都被人锁上了铁链，尤其琵琶骨，还被人硬生生的穿透……

生不如死，真正的生不如死。

可是也比不得，那时……耳边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