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让回忆不要占据上风。

赵悦洋在波士顿带了四天之后,回到了国内。

他在飞机上一直没有休息,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下,又立刻被一些思绪给惊醒:他一天前接到父亲的电话,永远对自己儿子严厉的男人,在电话里告诉赵悦洋,自己检查出恶性肿瘤晚期。

赵悦洋放下电话,立刻买了机票回国。

抵达的时候,国内的司机接了他,直接送到了他以前住的地方,这里自从赵悦洋独立之后,就只剩下他的父亲和保姆了。

他走进去,看到花园里那些因为冬天而凋零的花,还有一颗新种下的树,尚未来得及长大,棕色外墙的独栋别墅在赵悦洋年幼的时候就一直如此,他小时候在日记里写:这里是恶魔的城堡。

保姆在门口等他,给他接过了脱下的大衣,眼里有泪地说,老爷在书房写字,曹医生刚走。

曹医生是赵悦洋父亲的家庭医生,很多年了。

赵悦洋点了点头,上了二楼,书房的门没有完全关上,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父亲的声音,喊他进去。

父亲正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房间里有一些墨水和纸张的气味,赵悦洋走到旁边,默不作声地给父亲研墨。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共处了五分钟,父亲放下了笔,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字,看了看,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爸。”赵悦洋喊了一声。

“嗯,你看着瘦了。”赵父说,又指了指自己写的字,上面墨迹未干,“老了,拿笔不稳,总是抖,写不好了。”

赵悦洋凑过去看了一眼,父亲写的是岳飞《满江红》里的句子,最后几笔有些潦草。

赵父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坐到了沙发上,让赵悦洋也坐过来。

“曹医生刚走。”他说,“要我去住院。”

“我晚点联系他。”赵悦洋说。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深?”赵父问,“又熬夜了?”

“没,我一直这样。”赵悦洋说。

他们不属于那种会推心置腹的父子,在赵悦洋进入大学之后,赵父和他的关系曾经一度落至冰点,在法国读商学院的那两年里,甚至没有怎么打过电话。

赵悦洋看着眼前的父亲,觉得他老了太多。

“别丧着一张脸。”赵父眉头皱了一下,又立刻语气缓和了些,说,“人都有一死,我和曹医生的意思是说,别拖着受苦是最好的。”

“爸。”赵悦洋低声说,“花多少钱都一定给你治好。”

赵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一会儿阿姨炖了汤,吃了饭再走。

“我最近在住这里吧。”赵悦洋说,“三楼的房间要阿姨收拾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