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佩瑶道:“终于能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了,你坐下说话。”

纪青梧站了这么久,确实脚后跟酸痛,她也没客气,就在木桌边的椅子坐下。

还没等她问,契佩瑶的话就像堵不住一样,一直往外冒,可见着实憋了很多话。

“其实我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是要嫁去临安与人成婚的,夫家是临安的大官。”

怪不得契佩瑶会对临安的一切都很向往,原是因为这个。

“但途径此地,就被掳上了这山头,当了压寨夫人。”

契佩瑶表情轻松地说着这些,并没有任何沉重或是伤感的情绪。

纪青梧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很厉害。”

从被迫做压寨夫人,到如今压在了三个当家的头上。

这其中的心酸估计只有她知道。

契佩瑶道:“谢谢你没有用同情,还有鄙夷的眼神看我。”

她歪了歪脑袋,道:“我现在的日子,比那被圈在四方见天的深宅大院的贵夫人们,要好了不知多少。”

纪青梧深以为然地点头:“当家的们都很宠你,若是在临安,说不准夫婿还要纳妾,还要藏外室。”

契佩瑶道:“谁跟你说我嫁过去是要做正头夫人的,我本来就是要嫁去做妾的。”

纪青梧挑了挑眉,意外道:“你千里迢迢要赶着去做妾,你爹娘也同意?”

契佩瑶嘴角的梨涡消失,语气也带上了失望,眼睛半阖着。

“你不知道,在我们县城里,能去皇城大户人家做妾,是爹娘跟着沾光的事儿。我家还有弟弟要娶媳妇,只能把我换给临安的大官做妾。”

纪青梧又领悟了,道:“所以,被掳进黑风寨,其实你是自愿的。”

契佩瑶马上抚掌赞叹道:“你太懂我了,就是我主动送上门的!”

“本来那天赶路,胡风他们几个在路边劫了富商的车马,但是没打算劫我,因为他们瞧不上我们这穷酸样的。”

“可是我远远地瞧着这几个汉子......”

契佩瑶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我先看上了来劫车的胡沉,他长得白白净净,穿的像模像样的,一点儿不像个山匪,有几分书生气。”

纪青梧想了想,拿着羽扇摇啊摇的三当家胡沉,这哪里是书生气,更像一只白毛狐狸。

契佩瑶道:“后来,等胡烈扛着大锤走近,我一看他结实的大腿,还有那比门框都宽的胳膊,就觉得这男人也不错,是干家务事儿的一把好手。”

纪青梧见过二当家胡烈单手拎酒坛子的模样,这手别说做家务事儿,不把家拆了就不错了。

契佩瑶见到纪青梧的表情,道:“他揉面做包子馒头还行的。”

“说到这,我又有点儿饿了。”

契佩瑶道:“胡四!”

很久,小匪寇就连跑带颠地从屋外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去让你们二当家的,给我做点葱油面来,我想吃这一口。”

小匪寇道:“得嘞!我这就去找二当家的。”

等人走了,契佩瑶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纪青梧道:“该说到大当家的。”

“当时我可没看上他,我想着,这两个人,找谁做我夫君,都比嫁给临安的老头子当妾要强。”

契佩瑶眼底冒着精光:“而且,要是我家里人知道我是被土匪抢走的,也不会派人来找,临安那头也不会反悔把银子要回去,这不是三全其美的事儿。”

她说话时神采飞扬,做的事情也与世人的认知不符,行事大胆,有自己的逻辑,是个很飒爽的姑娘。

纪青梧的戒备心降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