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肃帝大手一挥,就扯开被子扔到一边。

他用指腹描摹她的脸,低声道:“把自己藏起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纪青梧打定主意,不想和他有视线交流,她以手掩面。

他抓起她的手,将她柔弱无骨的手包在掌心之中。

她又紧紧地阖上眼。

武肃帝好笑地看着她闭起眼睛,柳骨赧颜的耍赖模样。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几声公鸡打鸣。

纪青梧心中划过不解,梧桐苑乃至纪府都并未养鸡,怎会出现鸡叫的声音。

这声音令武肃帝的眉头皱了皱。

“记得,你还欠朕一个答案,耐心总有耗完的一天。”

她还在想为何会有这种怪声。

他揉弄着她的唇,提醒她:“听到了吗?”

见纪青梧柔顺地点头后,他才直起身,但还站在床前,又盯了她一会儿后,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玉环,放进她的枕侧。

他的声音似乎轻了很多,语速也有些快。

“朕今夜在路上随手买的,看着成色尚可,就送与你。”

这次还没等她回话,门外的鸡鸣声更大了,像是在催促什么。

武肃帝转身大步离开。

等那道挺拔英武的身影消失,纪青梧拥着锦被坐起身来,手指拿过枕头边上的青玉环。

心中怦然一震。

这玉环是用青玉打造,没有任何雕刻和纹样,但仅从光泽上就可以看出这块玉价值不菲。

绝不是路边摊上随便买来的。

玉环,玉还。

寓意就是以环反绝,召回疏离,重启旧好。

武肃帝深夜前来,不是为了罚她,也不是作弄她。

他此番纡尊降贵,目的是为了......

求和。

昭昭君心,其玉可表一二。

今晚在茶楼雅间,他勃然大怒的模样惊吓到了她,这只玉环是无声的致歉。

纪青梧握紧了手心的青玉,它还带着武肃帝怀中的融融体温。

外边的天色,已不是沉黑,开始变得灰蒙蒙了。

段鸣风已经在纪府大门口等候多时,武肃帝出门后,他驾着马车,一路飞驶到凤凰宫。

武肃帝换了身冕服就去上朝。

虽一夜未睡,皇帝精神却不错,表情松快,早朝的众臣也跟着轻松不少。

按例听了几个大臣的上奏后,他沉声问道:“众卿还有何事?”

众人安静地垂首。

李渝宗扬了扬拂尘,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忽然,一个御史冲了出来,有几人还想拦他。

但他跑的又快又急,直接扑倒在金銮殿的砖石上,大声喊道:“微臣愿以死相谏!”

能令御史抱着死谏的意志,必然是大事,满朝哗然。

武肃帝波澜不惊地道:“说。”

汪敏达叩首后,悲痛地道:“前御史大人严宗让,几日前被歹人残忍杀害,但这案子没人敢接,微臣求皇上找出背后行凶之人。”

严宗让前阵子被皇帝贬到了荒山,他是罪臣,本不该在早朝上提及此事,但汪敏达实在不忍心昔日同僚枉死。

武肃帝沉默着未说话。

朝中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彻查此案,多半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清流,另一派则是以永王为首的官员,极力反对。

他们声张的就是严宗让是带罪之身,这案子比普通命案还不如,请皇城司下属的分部去查就可,不值得动用三司之力去查。

武肃帝拢了拢袍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在朝堂之上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