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岁握紧了缰绳,城门的统领不知道会不会中途变卦,毕竟这是诛九族的事……眼下,只能拼一把了。
李怡静默无声地看着祁岁,突然低头自顾笑了起来。
“笑什么?”
离城门越发近了,祁岁反倒开始放松起来。
“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李怡把披风掀开,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拂去了她眉间的哀愁,她笑着叹了一声:“细想想,我居然待在一个地方待了十多年,简直无法想象。”
“跟你出来走这一遭,痛快了。”
祁岁手一颤,他的母后,永远谨守礼仪不肯越雷池一步的大晟皇后,今日实在太不相同。
今天李怡来到他藏身之所的时候,他面上淡定,其实心里是慌张的。
他以为接下来将会面对她的慷慨陈词、痛指利害,然后把他带回皇宫接受父皇的责骂、大晟的刑罚,可是都没有。
她只是脱下披风,用很温和的语气问他,你饿不饿,接着就进了厨房,洗手做羹汤。
可惜那顿饭终究没有吃完。
他原本是想把姑姑和她一同放在院落里,自己离开的。
祁岁心里很清楚,他逃不过父皇为他设下的天罗地网,可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但是李怡说,要跟他走。
可以看出来她是强行镇定的神色,她说,她要做他的护身符,她可以做人质。
……
其实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想带着她离开京城这座牢笼的啊。
李怡终于放松了身体,靠进了祁岁略显瘦弱的怀抱里,眼泪滑落下来,吹散在风中。
裴璟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祁岁他们离内城门还有百步的时候,一列轻骑就已经挡在了城门前。
内城门的守将被押至阵前,裴璟一扬手,众兵士列队站好,弓箭手排至最前。
祁岁勒停了马,李怡抓紧了祁岁的手。
“太子,”裴璟觉得此情此景颇为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把皇后娘娘放了吧,皇后娘娘再不济,也是你的养母,你犯下大错,如今还要挟持养母为质潜逃,罪加一等。”
祁岁大笑出声,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裴小将军,心里只有羡慕。
他羡慕过很多人,羡慕祁煋,因为他得到了父皇的偏爱;羡慕江云汀,身份尊贵就不算了,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就连李怡也如此喜爱他。
但说到底,他最羡慕的,还是裴璟。
裴璟这个人,表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十分平常,实则父母宠爱,自己有相貌,又有能力,不靠家族,靠自己一手一脚杀出来的功劳得到父皇信任,年纪轻轻手握兵权,又有前辈安王看重,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裴璟将会是大晟往后最有前途的将军。
事业有成,爱情上也不曾有过挫折。
是的,爱情。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看得真真的。
青梅竹马,大抵如此。
人人只道裴小将军与安王世子是自小的情分,长大了亲密些也是正常,唯有他一眼就看出裴璟眼中对江云汀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可不平常。
江云汀是安王独子,他成了断袖,还是被安王委以重任、十分看好的后辈裴璟带成了断袖,这可真是一场大热闹。
可惜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那时候,正巧皇帝看重祁煋,放了不少权力给他,还让他负责京城的城防。祁岁恶趣味一起,也为了给祁煋添点麻烦,就干脆派人戳破了这层玻璃纸江云汀半年前在宫外遇刺,裴璟为救江云汀不惜以身犯险,二人双双坠下悬崖,连着三日没有消息。
这总算是远远超乎一般的兄弟之情了吧?
两个人回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