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实在没办法,只好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新水壶,倒了些泉水进去。完事,他把皮囊壶还给叶轻怜,问:“叶师姐,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轻怜勉强满意,接过皮囊壶,不情愿道:“哼,也行吧,那你之后记得喝啊。”

“好好好……”

马车内,纸张规律翻篇的轻响早已断开多时。

浮梦撩开遮在窗口的丝帘,打趣道:“小弟子桃花运不错。”

一句“向来不错”卡在嘴边,梅落时柔润的唇形翕动几许,没说出口。

“那个姑娘,我记得是叫……叶轻怜?西南第一等制药商铺的叶家小小姐?”浮梦今日兴致似乎格外高。

梅落时“嗯”了一声,也不知看没看完,便翻过书页。

“你那徒弟快到弱冠的年纪了,确实该考虑下找道侣的事,你或者他有想法没?”

浮梦颇为好奇地看着梅落时。

梅落时不觉间已是娥眉紧拧,语气不耐道:“道侣什么的,等他出师了再说吧。”

“出师?”浮梦惊讶道,“他以后不留在望梅阁?”

“不知道,看他自己决定。”

“这孩子黏你黏得厉害,就算你让他出师,他都不会愿意吧?”

“不愿意又怎样?他不修无情道,未来也不能继承望梅阁,我总归是要换个人培养的。”

梅落时的声线一如往常那般冰寒如霜,不带任何感情。

浮梦意味深长地凝着她:“阁主,我可听说过,您曾当众承诺他会是您唯一的弟子。”

梅落时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情,她将册子往边上一放,揉着眉心道:“我没打算食言,换个继承人,又不一定非得是师徒关系。”

“这样啊。”浮梦将目光移回外面并骑而行的两个年轻人身上,“那你把这事告诉他了吗?”

梅落时一静。

少顷,她轻轻道:“还早呢,何必这么急。”

浮梦放下帘子,但笑不语。

又过三日,月上梢头,一行人在路边停下,稍作休整。

明遥走到马车旁,敲了敲车外壁:

“师尊,您歇下了吗?”

正闭目养神的梅落时睁开眼,问:“何事?”

明遥微怔。

怎么感觉,师尊比平时冷淡不少?

他顿了顿,声音愈柔:“师尊,该用药了。”

闻言,梅落时精神稍振。

她背上的寒伤虽没留下什么明显伤口,但后遗症还是不容小觑,每隔三个月都要外敷膏药,内用暖丹,以压制试图扩散的残毒寒意。

梅落时隔着窗帘,低声道:“知晓了,你先回去休息。”

帘外的人应了声“是”,渐渐远去。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瞄了对面浮梦一眼,道:“长老若是不介意看我宽衣解带的话,继续留着也可以。”

浮梦显然对她的皮肉毫无兴趣,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就在浮梦走出马车的那一刻,梅落时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像是青年男子的音色,可等她看过去时,隔音上佳的车帘却已落下。

她便没多关注,从袖中取出药盒,犹自解开腰封,拉下肩头衣衫。

药盒开盖,清新的草木芬芳四溢,是很好闻的味道,梅落时却是动作一滞。

药膏好像不太够。

剩余的量,只够涂一半。

……等下问问恒涟好了,也不知他睡没睡。

她将长发挽到身侧,用指尖沾了剩下的药膏,往背上涂。

浅白色的伤疤已凝结出点点冰霜,形状看着并不狰狞,只是那脊背实在纤薄光洁得过分,突兀出现这么一小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