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斜睨那顺着剑锋流淌的斑斑血迹,表情依旧淡漠:“阁主让我给出一个交代。”
她缓缓将剑拔出,利刃划过血肉,磨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她全然不顾,拂袖离去。
“师尊。”
闻沉宴忽而虚弱地唤住她。
浮梦顿足。
闻沉宴白着脸呼出一口气,在身上点了几下,勉强止住血。
他走近几步,贴上浮梦纤薄的后脊,耳语暧昧:“师尊想怎么对弟子都行,可这簪子,您还是收了吧。”
掌心蓦地一凉,那支白玉簪又回到了浮梦手中。
细白的指尖微微蜷动,浮梦没回头,亦没多说什么,衣摆一晃便消失不见。
*
今日的梅苑一如既往地平静悠然。
梅落时躺在竹椅上,一边晒着太阳品着茶,一边抽空指点正在练剑的明遥。
“脚步没迈到位。”
“手端平。”
“上踢的动作太松散。”
“……”
她指出不少细枝末节的问题,明遥乖巧地很快改了,面上也无怨怼神色。
尽管如此,梅落时还是觉着,越看越怪异。
明遥的身法比最初那两月娴熟许多,却也没最初严谨,仿佛是已经练了许多年,将很多地方都简化缩略一般。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可算不上是好现象。
致力于做一个合格尽责的好师尊的梅落时思考片刻,走过去,扶住他握剑的手:“说了,要端平。”
正心不在焉练剑的明遥浑身一僵。
她毫无征兆地靠近,馨软身躯隔着单薄衣衫,隐约贴合在少年日益开阔的背部,随着动作时不时轻轻触碰,扰得他心猿意马。
扶在手背的触感柔嫩而微凉,却又犹如星星点点的火光,沿筋络从指尖烧到心底,燎得他肌肤生汗。
“……放松点。”
梅落时一心一意指导明遥剑法,但见他肢体僵硬,连华丽的招式都挥得坎坷曲折,以为他是紧张,便抬起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捏了捏,道:“凝神,专心。”
不料,明遥竟绷得越发紧。
他喉间吞咽几次,声线喑哑:“好的……师尊。”
他长呼一口气,尽量让注意都集中在手中剑上。
梅落时就这样带着他慢慢矫正身法,讲到差不多时,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轻响。
温度
梅落时被这脚步声惊动,向弧状优美的月洞门外望去,却见浮梦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准确的说,是在看她和明遥。
方才的脚步声,应当是浮梦长老刻意发出来的,梅落时心想,不然不会一直到她走得这么近了,自己才听到。
她松开握着明遥的手,静默地与浮梦对视。
最终,是浮梦率先打破沉默:“阁主,有事相告。”
她微一垂首,姿态恭敬。
梅落时点头道:“请进屋详谈吧,浮梦长老。”
她说出这个称呼时,正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剑的明遥耳尖略微动了动,轻飘飘瞥来一眼。
恰好对上浮梦探究的视线。
明遥面色不变,扬起一个笑:“浮梦长老日安。”
浮梦凝视他少顷,颔首应道:“嗯。”
随后不再停留,跟梅落时进了内室。
喀。
小茶壶完成倒茶的任务,慢慢落回原位,与底盘碰出一声清响。
梅落时分了方桌对面的浮梦一盏茶,自己也端了一盏安然喝着,问:“如何?”
浮梦抽出那柄血色未消、魔息残留的剑,递到她眼前:
“你要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