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时突然生出种老怀甚慰的舒畅感,于是声音愈发温和:“虽说望梅阁是修道的地方,但得道者毕竟少数。这里的人,肉身修得长生,心却大多仍是凡心,所以,别去管,他们把你看得特殊,你把自己放在平常位置就好。”

这话说得轻柔似水,可明遥听了之后,面露感动的同时眉t?间愁色反而更重,他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梅落时,道:“师尊,其实弟子有件事,一直想问您。“

梅落时:“说。”

”弟子前几天听同门说,您在早会期间跟长老们吵起来了,是……因为我吗?”最后一声问句,满满都是歉疚。

望梅阁早会每月一次,明遥说的哪一场显而易见。梅落时眉梢微动,问:“谁说的?”

“有人听到长老们谈话,好像是在聊收徒大典的事,碰巧提到您,说师尊本来就生气,再这样搞,非得又跟他们翻脸,差不多是这样。”

梅落时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望梅阁上下哪来那么多碎嘴子,一边淡定道:“哦,这个啊,和你关系不大,都是那群老东西私底下乱做决定,等决议拟好了才最后来通知我,我一时憋闷,多说了两句。”

明遥问:“是跟收徒大典增加关卡有关吗?”

梅落时:“对。”

明遥闻言,肩膀又垮了些:“果然是弟子给师尊添乱了……”

他头低得要抬不起来。

可惜,这次难过的时间分明更长,梅落时却既没再摸摸他顺毛,也没轻声细语地出言安抚。

明遥偷偷掀起眼皮去瞧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仿佛看穿一切的清透眼眸。

“啊!”

梅落时忽然掐住他脸颊软肉,用力捏了捏,捏得明遥吃痛低叫,眼眶里泛出点泪花。

他含糊又委屈地喊道:“师尊,好疼。”

梅落时眯眼靠近他,沉声道:“你这样,是在骗我哄你吗?”

明遥心虚地移开眼,不敢和她对视,只悄咪咪道:“弟子所言皆真心实意,怎能叫骗呢……”

“切。”梅落时从唇角嗤出一个字,不屑道:“这些破事我自己都懒得管,你用不着整天想个没完,再不好好修行,你到时就是被妖兽一口吞了我也不救你。”

明遥委屈巴巴地瞅她。

梅落时冷酷无情地松开手,说:“行了,今天的剑先练到这,过来锻炼平衡。”

明遥脸色一僵,不情不愿地把木剑放到一边,跟着她返回梅苑内侧。

*

“站稳,手不要抖。”

梅落时手持半臂长木制戒尺,在明遥微抖的手背敲了敲。

明遥咬紧牙关,强撑着抻直手臂。

宽敞的庭院内,右侧梅树下,一颗弹性十足的圆球顶着一块长条木板,木板上站着单腿而立的明遥。

他全凭足尖一点稳住身体,袖子挽上去半截,两手各提了满满一桶井水,头上还顶着厚重书卷和一个小沙漏。

仅从那外露肌肤处偾张凸起的青筋,以及细密流淌的汗珠就能看出来,他维持这个姿势有多艰辛。

“师……尊……”明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语句,“还……没好……吗?”

梅落时抬眼看了看他头顶沙漏,说:“还有半刻钟。”

明遥痛苦地长吟一声。

“行了,换条腿。”

梅落时毫不留情,用戒尺敲打两下他颤抖的腿。

明遥喘了口气,绷紧肌肉在木条上迅速起跳,换成另一条腿踩上去。

哗啦

桶里的井水星星点点洒了出来,在石砖地面开出朵朵水花。

明遥心尖微颤。

果不其然,梅落时斜睨了地面水花一眼,转身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