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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才人让红藕将这花簪送给刘院判,泣声道:“张大人,我位低言轻,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这一件还拿得出手,求你给我句准话吧!”
刘院判看了看花簪的成色,深深低下头去:“老夫随口胡吣,才人听听就过。郡主有早夭之象,恐怕养不大。”
宋才人躺了回去,脊背蜷起,声音很平静:“好,多谢你了。红藕,帮我送送张大人。”
她缩在被窝里,麻木地想着,横竖是个女儿,养不住也就罢了,自己还年轻,只要太子爷还愿意来她这里,不愁养不下第二个孩子。姐儿身体不好,她也能借着这机会请太子爷常来看看……
宋才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当地一座鎏金兽盖方香炉中袅袅燃着轻烟,殿中充盈着淡淡的松香之气。
皇帝随意坐在东炕上,地下几张太师椅,内阁阁臣尽皆在座,正吵得激烈。
工部尚书方泽仪拱了拱手,道:“河南位居中原,开封府又地势险要,臣以为,此次赈济,不论其他,当重河南。”
礼部尚书张锦荪咳嗽一声:“方大人籍贯河南,以家乡为重,我们都能理解。然南直隶龙兴之地,高祖皇帝的乾陵还在南京,又是崇文重教之邦,历来举子,出自南直隶贡院者不可胜数,还是……从长计议。”
方尚书只是受人之托,在内阁会议上说句话而已,南直隶、陕西都是重地,内阁中只有他是河南人。哎……人情难办。
皇帝摆摆手道:“有方爱卿在这里,不会忘了河南的。秦爱卿如何看?”
吏部尚书秦仞沉吟道:“张大人所言极是,然而陕西更是九边重地,邻近就有蒙古虎视眈眈。蒙古,自高祖皇帝时便是我朝心腹大患,此消彼长,实难抉择。这……还是要看国库计较。”
众人于是都看向户部尚书田名奎。
田尚书拿出一封奏折,司礼监齐项接过,呈给皇帝。
田名奎不慌不忙道:“四日前夜急奏到时,朝廷已各拨一千万两钱粮赈济。前次皇上西巡之时,朝廷准奏两淮恢复盐税旧制,去岁仅两淮一地,上缴国库五千万两,如今虽不算充盈,只就首辅所言预防地震后瘟疫一事,还有四千万两可拨。再多,今岁国库恐要吃紧。”
四千万两,也不算很多了……
华盖殿中安静片刻,在皇帝手边侍立的太子道:“儿臣以为,百姓最为紧要。南直隶人烟繁盛,地震殃及百姓多如牛毛,况且江南多水,瘟疫之祸一起,势必较陕西、河南几地蔓延更广。如今已至暮春,蒙古冰山消融,牧人得以为生,照往年来看,兵祸也多起于寒冬……儿臣请父皇三思。”
几位阁老心思各异,都道:“请皇上裁决。”
皇帝又看了一遍田名奎的奏折,手指在炕桌上敲了敲:“今岁流年不利,钦天监正月便报日蚀,如今又多处地震,实为朕之过错。后日大朝会,朕向天下自陈罪己诏,告谕上苍。赈济之事,南直隶为重,陕西、河南次之。既然银子不够诸位爱卿,回去后拟个向各地富商纳捐的折子来吧。”
罪己诏,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
刑部尚书刘大元惭愧道:“都是臣等无能为江山社稷谋福。”
兵部尚书韩旭芳暗笑。皇上下罪己诏,是要富商心甘情愿地捐银捐粮而已。老刘和他都是武官,以往这种场合都是放闷屁的,老刘今日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皇帝心下了然,笑道:“天灾非人力所能控,诸位爱卿不必自责。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