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桢便将当日国子监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吴太夫人的目光慢慢变了,张绍棠却冷笑道:“红口白牙,你说诬陷就是诬陷?焉知是不是你担心旬考不能出彩,这才铤而走险,事发又推到槿哥身上!”

绍桢无言以对,只得将证物小抄呈于案上,再命藕榭的小厮取出张绍槿往日的字帖一同比对。

字迹一致,无可辩驳。

吴太夫人到底是心疼小孙子,纵然失望,却还是道:“槿哥有错,可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你是做兄长的,好好同他说道理就是了。再不济,也可以向我禀明,祖母定然好好教训槿哥。你此番行径,太兴师动众了。”

张绍棠则目光愤恨。

绍桢的声音冷淡下来:“父亲一向教导我,一家子骨肉,同气连枝,共荣共损,让我务必看管槿哥,不让他惹是生非。祖母和长姐疼爱槿哥,我也是知道的,因此时常忍让。可此事断不能轻易放过。家训有言,不恤手足者,或轻者十杖,或重者驱逐。槿哥也才受了三杖而已。”

她看向吴太夫人,语气一软:“当然,祖母实在心疼,孙儿自然从命。只是年底父亲回京,孙儿不可不禀明父亲,请他决断。”

吴太夫人脸色微变,张绍棠再次大怒:“你竟敢威胁祖母”

“棠姐儿!”吴太夫人出声制止了她,短短几息便下定了决心,对绍桢道,“你说得有理。槿哥该打,继续打!”

“祖母!”张绍棠急切起来。

吴太夫人摇摇头,道:“若是你父亲知晓,恐怕就不止十杖了。早解决早安心。槿哥,你要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你四哥是为你好。”

张绍槿简直是咬碎银牙和血吞。

方才还三杖,现在成十杖了,早知如此,他不如痛快认错,何必等祖母和长姐!

但他也只能憋屈地认了。

张绍棠恨不能杀张绍桢而后快,绍桢却面无表情地盯着张绍槿受完剩下的七杖,再招来早已请好的大夫给他医治,这才恭恭敬敬地向祖母和长姐告辞。

动家法可不是小事,次日去吴太夫人的寒檀院晨省,家里叔伯婶子兄弟们齐聚一堂,全在等着她。

张家外七房内三房,长房张世钦袭爵,正妻许氏,育有二子一女,长女张绍棠和长子张绍棣乃是龙凤胎,幼子张绍槿,外室秦氏生次子张绍桢。张绍棣英年早逝,张绍桢便成了实质意义上的长房长子。

二房老爷同为吴太夫人所出,生性风流,房里姨娘众多,得了八个女儿,但只有嫡妻章氏生了个儿子张绍栩,同辈兄弟里排行第二。

三老爷是吴太夫人的陪嫁丫鬟所生,和二老爷完全相反,洁身自好,不爱蓄姬纳妾,只有一个嫡出的儿子张绍楣,排行第三。

众人明里暗里地打探原委。

绍桢只说张绍槿在国子监不听话,差点惹祸。家里子孙多,人多口杂,吴太夫人也守住了口风。

张绍槿被打得下不了床,她带着这小子的请假条陈出门进学。

请假数日,赵弘鄞热情如旧,关切地问她伤势:“身子可大好了?瞧你脸色白的,怎么不在家多养几日?”

“再不进学,怕听不懂课了。”绍桢同他边走边说,很快进了学堂。

她将张绍槿的请假条陈交上去,司业收下了却叫住她:“这几日落的课程不可不补,散学后向雍淳请教。雍淳,你可记下了?”

绍桢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立刻便要拒绝,谁知叶雍淳却率先答应:“是,学生记下了。”

她睁大眼睛回头去看叶雍淳,他却神色淡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午时去静斋等我。”

绍桢一言不发,赵弘鄞不满起来,道:“司业,为何指明这小子?他俩一向不对付,前几日还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