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半夜被押进来,还是没习惯这种味道,勉强咽下两口,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涌,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隔壁的犯人叹气:“你要是吃不下,拿来给我吃吧。”

绍桢沉默片刻,将馍馍从栏杆中递了过去。

隔壁很快传来狼吞虎咽的声音。

绍桢慢慢揉着肚子缓解那股恶心感,仔细想着心事。

廖毅还算是个仗义的,没扔下她不管,再者,刺杀董律元,他也有份儿,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他也得尽力将她救出去。

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就在此时,甬道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很快,面前的栏杆外,出现一双鹿皮靴,绍桢慢慢抬头看去,岑凤清冷峻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勾唇道:“这点馊饭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活啊?”朝身后的小旗颔首:“开门。”

小旗极有眼色地跑上前,三两下打开了铁锁。

绍桢抬手擦了擦嘴角,在地上坐正,冷冷瞪着他:“你是金吾卫,判案不归你管,为何由你捉拿我。是太子授意?”

太子只是让他来盯着断案,让绍桢看看牢狱里的这些手段,做几场噩梦,她就没这么大胆子了。

不过麽……

岑凤清没有回答她,只摇摇头道:“看来这一夜你过得不错,还有精神瞪我。”

他四下环顾一圈,哀求、拷打、哭泣声,无休止地传入牢房中。

“听见这些哭声了吗?都是埋进黄土也不会哭的人,只要进了天牢,什么话都得吐出来。马上就轮到你。”

绍桢忍不住捏了捏衣角。

岑凤清挥了挥手:“带走。”

小旗上前,动作粗鲁地将绍桢拽起来,套上成副的镣铐枷锁,格外沉重,行动间极为不便。

小旗嘿嘿笑道:“张公子,这链子有个别名,叫金步摇,一步三寸,专给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员戴的。以你如今的身份,还不配戴这样高级的镣铐呢!你瞧我们指挥使多看重你啊!”

绍桢一瘸一拐地走着,被他从后狠狠推了一把:“张公子,你可走快点呢!别辜负了指挥使的爱重!”

岑凤清回头瞥了一眼,淡淡道:“行了,让她自己走。”

……

正堂之中,三个穿着大红官袍的官员高坐上首。

绍桢膝盖上带着沉重的镣铐,被小旗踹了一脚,艰难地跌跪在地。

岑凤清拾阶而上,在左侧的第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朝三人笑道:“劳大人们久等,犯人已经带到,这就开始审理吧。”

正中的官员颔首,接着神情一肃,重重拍响惊堂木,喝道:“犯人张绍桢,你可知罪?”

绍桢垂首:“小人不知。”

“千户郑石头指认,宣府总兵董律元遇害前一日,你无故于路中阻拦生事,半夜又不告而去,此事与你有什么关联?”

绍桢的手紧了紧。

原来是那个叫石头的漏网之鱼。

她绝不能承认,否则他们迟早查到廖毅身上,到时她就当真没有活路了。

“小人不认识什么郑石头,十一月给亡父送殡之后,小民便离开燕京去往扬州,一路上游山玩水,并未去过宣府。”

堂官摇摇头,将一张画像扔了下来,画上人穿着一身青色直裰,头戴幞巾,身形纤瘦,眉眼娟秀,与绍桢有五六成相像。

堂官道:“这是根据郑石头的指认所摹之像,俨然便是你的容貌,官兵沿着翠峰山一带走访,也有百姓见过你。你还想如何抵赖?”

绍桢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是张相仿的画像,如何能断定便是小人,殊不知,世上容貌相仿的人不知凡几。小人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