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真聪明,是怎么知道秦园的啊?”
小男孩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菊花饮,很凉快的小模样,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是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她小时候,娘带她坐过船,要回扬州,扬州的家叫秦园。”
这么巧?
绍桢继续问:“那娘叫什么,宝哥知道吗?”
宝哥想了想道:“六司一局的姑姑姨姨们都叫你娘娘,有的小黄门私底下还偷偷叫你小张娘娘,所以娘姓张,叫娘娘。”
绍桢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六司一局,什么小黄门,这可是宫里才有的称呼。小孩子胡说八道也不能到这种地步。
她又仔细检视着孩子的穿戴,将方才脱下的氅衣捡过来一看,上面竟然用暗金丝线绣着螭龙。
非皇室中人,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衣服上绣这样的花纹。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母亲还真姓张,又和她一样在扬州有叫秦园的宅子?
若说是和她有关系的姊妹,宫里的张淑妃,她生的六皇子都八岁了。皇上总共也就六个皇子啊!
献文太子也并没有姓张的姬妾。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孩子:“宝贝,你仔细瞧瞧,我真是你娘吗?”
宝哥闻言又有大哭的迹象,抽了抽鼻子:“你,你又不想认我了?你就是我娘,宝哥这么聪明,怎么会认错呢?”连菊花茶也不要了,复又死死搂着她的颈项。
绍桢赶紧拍抚他:“好,好,娘不问这个了,不问这个了。问别的。咱们原来住在哪里呀?”
宝哥紧紧缩在她怀里回答:“当然是宫里了!娘住在坤宁宫,爹住在乾清宫,姐姐住在弘光宫,哦,爹爹说我是太子,长大就要搬到端本宫去了。宝哥本来想回宫的,但是不认识路,没人带我回去,我就找来秦园了。”
说得这么清楚……
绍桢心里更慌了,小心翼翼地问:“宝哥的爹爹叫什么名字呢?”
宝哥道:“爹爹就是爹爹。”
“姓什么,名什么,宝哥能不能说出来呀?你看,娘姓张,那爹爹总该也有个姓啊。”
宝哥皱起小脸:“对哦。我叫朱翊旦爹爹姓朱!……我不知道爹爹的名字……爹爹是皇上,没人敢叫他的名字……”
翊字辈,就是幸姐这一辈的孩子。献文太子已故,能继承皇位的,要么是淑妃的六皇子,要么是藩王。
绍桢道:“那你爹爹是先帝的儿子吗?还是以藩王之位入嗣大统?”
宝哥面露困惑:“娘在说什么?宝哥听不懂。”
绍桢只好放下这个疑问:“你胡乱跑出来,这很不应该。若不是找到了秦园,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娘得考考你,万一日后再跑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怎么办。宝哥,你有几个兄弟姊妹呀?”
宝哥道:“娘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只有我和姐姐呀。”
“姐姐是谁生的,叫什么名字呢?”
宝哥更加奇怪:“当然是娘生的,爹娘都叫她幸姐。”
绍桢只觉头晕,这还真是她儿子?
佛经里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大世界,宝哥是她在其它世界中的孩子?她和献文的儿子?
宝哥坐不住了,拉着她的胳膊摇晃:“娘,这里不好玩。回宫吧。爹爹这么久不见你,肯定要急坏了!我们快回家吧!”
绍桢被他拽得头晕,连忙道:“不急,不急啊。宝哥先去屋里睡一会儿,等你爹来找咱们吧。兴许你睡醒了,爹爹就过来了。”
宝哥果然被她糊弄过去:“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宝哥去睡觉!”
“嗯,娘抱宝哥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