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雍淳惨叫一声跌落下床,捂住裤裆蜷缩着连连打滚。

“世子!”

鲍五娘大惊失色,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又忽的停住脚步,绍桢哪容她反应,早已飞速下床,抄起黄花梨凳子照着她的后脑狠狠一砸。

鲍五娘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剧痛中的叶雍淳目眦欲裂:“你……”

绍桢朝着他的伤口用力碾了一脚,这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转眼间便冒了一头的冷汗,额角青筋直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绍桢从地上捡起被撕碎的外褂披在身上遮挡,团起腰带塞进他嘴里,四处逡巡一周,拿了只茶杯掼在地上砸碎,捏着瓷片重新回到叶雍淳身边。

正要割断他的脖子,却始料不及对上他猛然睁开的双眼,下一刻便被一脚掀翻在地。

命根子快废了还有这么大力气!

绍桢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脑子里绝望地闪过这个念头,再次昏死过去。

……

再次醒来,便当真是被水泼醒了。

冷水呛进口鼻,强制唤醒一切感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在的,尤其是昏死前被踹的小腹,痛得钻心。

绍桢咳嗽着艰难睁开眼,眼前昏暗,鼻尖嗅到一股发潮的霉味。过了会儿才适应光线,这回手脚都被绑住了,还是被捆在十字木架上,半分动弹不得。

旁边站桩似的守着两个侍卫模样的汉子,面前则站着个穿鹦鹉绿杭绸褙子的婆子,细长的眼睛,显得有些刻薄,正用帕子擦着手上的水迹,脚下放着个铜盆。方才正是她将绍桢泼醒的。

“贵人打起些精神来,”婆子将手帕掷入盆中,嘴角的笑容含着不容错辨的恶意,“主子们要过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隐约响动,片刻后,坐着轮椅的叶雍淳便被鲍五娘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身材瘦削的女子,穿着银灰色绣玉兰花素缎衫,不施珠钗,很是简朴,因为清瘦而显得突兀的一双杏眼直直地盯过来,将绍桢看得心中一震。

竟然是叶氏,早已放火自戕、葬入金山的叶氏!

“兄长说的礼物,原来就是她,”叶氏声音沙哑,嘴角扬起一个隐秘的弧度,“任凭我处置麽?”

叶雍淳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正处大病之中,声音倒还正常,细听却能发现其中虚弱:“别弄得太过火,穿着衣服看不出外伤就成。”

绍桢的心沉到谷底。

虽然知道被掳至此地绝不会轻松,但也没想情况会坏到这个境地。叶氏没死。她以为朱翊显是她害成半身不遂的,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她开始后悔起来。若是之前对叶雍淳虚与委蛇一些,是不是不至于被关到这里来?之前虽然被绑着,却是正常甚至舒适的屋子。

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叶雍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由小厮扶着出了囚室。

鲍五娘在角落站定。

叶氏神情快意,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憎恨地盯着她,抬手往她脸上扇了个响亮的耳光,冷冷道:“不说些什么?”

长长的指甲划得绍桢脸上刺痛,等眼前这阵眩晕过去,她才低声道:“是太皇太后帮你出来的?”

叶氏笑了:“你猜到又如何。若非你太跋扈,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情于我。天道好轮回,张绍桢,这都是你的报应。”

绍桢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到自己说什么能扭转当下的局面,索性闭上嘴。

叶氏更不解恨,一下下用力打了几十个耳光,直到那个穿鹦鹉绿的婆子担心她手疼,上前阻止,她才力竭停止,喘着气吩咐婆子:“你替我打。”

婆子回头看了眼被绑在架子上的人。那张脸几乎已经看不出方才的样子了,两颊高高肿起,满脸是紫黑色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