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傻了,夫人锦衣玉食,用得着我们可怜?二少爷再怎么也不敢对嫡母不敬的。何况,你觉不觉得夫人这一回醒了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啊?哪里不一样?”

“嘶,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点,万事不上心了。你没见她连二少爷都肯送去太夫人那里了?”

“这有什么,是为着太夫人今日做寿,夫人又大病初愈,没功夫照顾二少爷,才送过去的,不是很正常么?”

“啧,说不清楚!不说了!咱们去看看曹姨娘吧?卖个好儿也行啊!”

绍桢往后瞥了一眼,那两个丫鬟果然在往后门去了。

曹姨娘?看来是徐昭寅的妾室,方才徐老太君屋里的那小男孩儿,就是曹姨娘生的?

又是一出妻妾相争的戏码。

绍桢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撑着手起身,出去散酒。

徐家的府邸修葺得精致,连前院都有片小湖泊,是半月形的,岸边垂柳凫水,如今天气转凉,湖中的莲花也谢了,残荷孤立水中,别有一番风韵。

绍桢从小径绕过一片竹林才看见湖泊,站在亭榭边看了一会儿,渐渐品出一种悠远的意境,却忽然看见东边湖岸上有个迎风而立的瘦削女子,衣角纷飞,一步步往湖中走去,湖水很快就没过了脚踝。

绍桢大惊,又不敢出声,怕吓到了她,若是引得她慌乱之下跌进湖中,那就遭了。

她飞快地往东岸走去,留心隐匿着脚步声,很快就近了那女子身后。

这时候就不用顾忌了,绍桢大步蹚进水中,一把拽住那女子的手臂,拖着往后走。

女子被惊,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挣扎起来。

绍桢用力将人拖回了岸上,自己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喘着气道:“姑娘,性命珍贵,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竟然要跳湖?”

这女子被她松开,茫然抬头,看清了绍桢的面容,怔怔道:“张大人。”

这女子雾鬓云鬟,生得玉软花柔,姿容出众,绍桢从未见过她,奇怪道:“姑娘认得我?”

女子像是忽然回神似的,眼中骤然有了神采,粲然一笑:“不,我是胡乱猜的,原本并不认识您,只听下人们说,河道府来了个神仙似的同知大人。我见您面生,才作如此猜想。您真是张大人吗?”

“在下确实姓张,”绍桢先承认,再疑惑道,“姑娘是徐府女眷吗?”

这女子点点头:“妾身姓江,徐昭寅徐指挥使就是妾身的夫婿。”有些羞惭,又有些感激道:“方才多谢张大人救我。我,我只是没留心脚下,差点走到湖心去了。”

原来这就是方才那两个丫鬟口中的夫人。

不过,这理由也太蹩脚了。

绍桢却没有说破,只道:“方才情急,冒犯夫人,在下失礼了。夫人清誉要紧,在下一定守口如瓶。我出来宴席许久,夫人,告辞。”她拱手一礼。

江氏连忙道:“多谢大人体谅,妾身感激不尽。您请先行。”恭敬地福了个身。

绍桢点点头,脚下生风地走了。

救人时没考虑那么多,她在世人眼里可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见她和徐昭寅的夫人衣衫不整地站在一处,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风波来。

赶紧走。

江氏却站在原地,目送着张大人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才慢慢往回走。

半路上就迎面遇到一个神色焦急的丫鬟,看见她湿透了的衣服,大惊失色道:“夫人!”

江氏摆手笑道:“没事,不小心打翻了水盆。青橘,你怎么出来找我?”

青橘回道:“您说要出去散散心,却好久都不回来,奴婢就想着出来找找。”她看着都要哭了:“咱们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