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琦笑眯眯地拦住了张家的两个护卫:“张小哥,邓小哥,我请你们喝酒去?凭他们兄弟折腾吧!二爷也没拒绝不是?”说着,向自己的人挥了挥手,傅家侍卫一拥而上,哄笑着将二人拽走了。

张鼐回头看了眼绍桢,倒是没怎么反抗便跟着走了。

邓池在人群中急慌慌喊道:“公子!唔!”

“小老弟,急什么,我家大爷难道还会害张大人不成?走吧走吧!哈哈哈!”

路上却是沉默,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身侧是滚滚云海,山风呼啸着,吹动两人的衣衫和发带都猎猎作响。

日头渐渐高升,绍桢听见身后脚步声快了几瞬,紧接着手腕被轻轻拽住。

傅成穆指着东边山林间隐约露出的屋顶一角,解释道:“中午了,用点饭再爬吧。”见她不答声,便又转手拧住她的肩膀,将人带着往那户人家去。

近了才发现正是一家小小的食肆,专程招待登山之人,饭菜比山下贵出几成不止。

傅成穆付了钱,饭食上来,都是山林间的食材,凉拌木耳、韭黄炒鹌鹑蛋、火熏野猪肉,不怎么放调料,慢慢能吃出食材原本的清甜。

兄妹二人对坐用饭,绍桢忽然发现他只动过那盘凉拌木耳,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怎么不吃肉?”

傅成穆用公筷给她夹了只排骨,淡然道:“从知道你的身世后,我为娘守孝,忌酒忌荤腥。还有两个月。”

绍桢一愣,装得比他还淡定,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咽下:“嗯,自该如此。”

却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过了望天门再往上,山势陡峭起来,一层层的石阶又高又陡,像是直线一般,走在上面,不能回头看,一看便油然而生粉身碎骨的恐惧感。

绍桢小心翼翼地走在山道上,仰头看了眼云顶的山巅,不妨脚下一空,下意识惊呼出声。

“啊!”

下落的趋势骤然而止,手腕被人牢牢拽住,绍桢刚要松口气,急欲站稳的脚踝却在慌乱中狠狠撞在石阶的边缘,顿时一阵牙酸的剧痛。

她忍痛嘶了一声。

傅成穆却收回了手,靠在身后的山壁上,默默地注视她。

绍桢深吸一口气,张口便喊:“张鼐!”

话出口就知道闹笑话了。

张鼐早被冯琦拽走了!

她抬头瞪了当哥的一眼,艰难地站起来,看准了高度,单脚发力,小心翼翼地跳上一层台阶。

傅成穆轻轻叹了一口气,靠近前来,不等她抗拒便将人背了起来。

他好笑似的道:“别乱动!两个人摔下去,那就结伴下地府了。”

绍桢悻悻收回乱打的手。

傅成穆叹惋似的轻轻道:“其实你心里想亲近我,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绍桢闷声道:“我没有亲近你。”

“在燕京时,你为何主动来找我帮忙?”

“那是因为只你有那种药,此前我听都没听过!”

“可你叫我哥哥。”

绍桢不回答了。

傅成穆续道:“翟氏是我的嫡母,又是养母,你要我怎么对她呢?难道非让我杀了她,你才肯原谅我吗?”

“……”

“我不是一个人行世,朝堂,乡里,宗族,家庭,都容不得我随心而为。翟氏那里,我只能是不再见、不过问罢了。从军之后,两三年才回广东一次,至今二十余载,我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

“翟氏早就是将死之人,是我爹为了防止她死之后我要丁忧辞官,才年年拿人参给她吊命。七年前,她就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