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绍桢不可置信道:“你又不肯对她好,我是她娘,为什么不给我养?以后是好是坏,我一个人承担,绝不会说你半句。”

太子却道:“就算是民间,也没有父亲健在,子女反倒要跟着母亲过活的道理。何况,你把女儿要走了,我还有什么能留住你的。”

绍桢之前的努力作废,怒火又开始燃烧,勉强道:“我不会走的,你不是有私兵吗?我哪有本事跟你作对,能走到哪里?”

这回换成太子平静了:“你刚才说的,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手底下有多少人,从来没跟我坦白过,带走了女儿,再跑到天涯海角去,我怎么找得到。”

绍桢有些后悔,不该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说,怒火却压制不住了,腾地站起,抄起手边的东西便径直朝他砸去,边砸边骂:“畜生,换走我的女儿,害我掏空心血疼爱一个外人,自己的女儿吃不饱穿不暖,胆小怯弱得像只猫,都是你一手造成!你把女儿还给我!”

太子不好还手,绍桢砸人的准头却极佳,他躲闪不及,茶杯啦、托盘啦、花瓶啦,各种物件,精准地砸在他身上、脸上。

屋里噼噼啪啪的,全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太子额头又被一方砚台砸中,伸手一摸,满手心都是血,脸上也湿漉漉的。

他咬了咬牙,正要制止,绍桢却忽然停了打骂。

太子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她皱眉抓着心口的布料,身子一弯,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桢儿!”

太子心神大乱,惊慌失措地扶住她,伸手想阖上她的下颌,绍桢却摆了摆头,又是几口血,止都止不住,她身前衣服被染得鲜红。

太子眼前一片鲜红,分不清是自己额头的血还是她吐的血,惊惧非常,将她打横抱起,高声道:“来人!”往床边走去。

绍桢眼前发黑,意识模糊,还伸手去拿自己的荷包,口中鲜血不断溢出,断断续续道:“药,药……”

太子在急切地呼喊,她已经听不清了,没等拿到荷包,便彻底昏死过去。

……

詹御医被下人火急火燎地领到主屋时,地上的大片血迹已经被清理了,徒留满屋浓重的血腥味。

詹御医一进屋,便看见坐在床边的太子爷,月白的团龙常服被血洇成了鲜红色,额头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白绫布,狼狈不堪。

他心里打了个突,战战兢兢地跪下去:“微臣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摆手,疾声道:“免了,过来给她看看。”

詹御医这才提医箱弓着腰走到床边,床上果然还是张大人,衣服上全是血,都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

怎么一个比一个惨,这是动手了还是怎么着。

詹御医不敢多话,伸出三根手指搭在绍桢脉上,凝神细看。

太子微微倾身:“如何?”

詹御医神色凝重,垂着眼问:“不知这些血是从何而来?”

太子声音发紧:“都是她方才吐的,往年从未有此病症。今日……同我大吵了一架。”

詹御医收回手,斟酌着话语回禀道:“从脉象上看,张大人犯了大悲大怒。过悲,致使肺气抑郁,耗气伤阴。过怒,致使肝阳上亢,肝火犯胃。才有呕血、咯血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