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公公沉默半晌,答:“奴才就是奴才。”

我:“奴才不是人么?”

管公公叹气:“奴才是主子的东西。”

又道:“奴才虽有受宠的时候,但不管主子给你再多东西,你和主子给你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但若你能聪明些,兴许能为自己挣个好前程,活得看着像个人,甚至像个主子。”

我闭上眼睛。

管公公又道:“干爹知道你并不愿意承受圣上宠爱,但你已是深宫里,命最好的奴才之一了,你知道咱家爬上司礼监掌印这位子,有过多少回殊死拼搏死里逃生么?”

“若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谁又愿意当这没种的奴才?既然已经是了,除了当好奴才,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很迷茫。

我长长叹了口气,眼角渗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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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醒来,同管公公一起用完早饭,等他去御前上值,才使人去御厨要了碗肉粥过来,扶起吴贵宝一点一点给喂进去怕当着管公公面这么做,又会被他念叨。

熬药半个时辰,晾温了喂他喝下,又给他擦洗一遍,就没什么事了,整日里这么守着病人,我也无聊,便叫人看着他,去御厨找刘双九。

刘双九一见我便红了眼睛,两人到河边坐下,许久才开始说话。

“那小子单纯,八岁就净身入宫了,怎么会懂那些事?这案子一定是审错了……皇上没看出来么?”刘双九抹着泪,蹲在河边烧纸钱,“那些杀千刀的畜生,我咒他们不得好死。”

我不敢告诉他吴贵宝还没死,只能眼看着他伤心,心里情绪差,语气也冷漠:“皇上日理万机,哪能每个案子都看得出来问题。”

刘双九看我一眼,犹豫问道:“你和皇上关系好,你敢去找皇上说说这事么?”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皇上忙,我一个奴才,关系再好,也不敢为了私情去找他。”

我从他手上拿了几张纸钱也跟着烧,也不知道在烧些什么,烧给谁呢?

这场围猎仿佛没完没了,原本似乎是定的围猎七日,现在已经过了十几日,宫里的折子也快马加鞭送来营地呈至御帐,赵煜风开始白天出去打猎,晚上批折子,听着就累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