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和姓孙的老头已经用刀卸成了十六块。
“公公莫要太伤神,下毒之人既然已经抓住了,只要今后注意陛下的饮食,别再接触这毒,再加上汤药调养,针灸驱毒,慢慢的就会醒了。”院首安慰道。
“嗯,这几日也辛苦您了。”我道。
“不辛苦不辛苦,希望皇上能快点儿醒来,希望大雍……能度过这一关。”
院首话音里带着些微哽咽,说完便出去了。
周亭又进来,面色凝重:“谢公公,成田军已经到衍州城外了。”
“百姓都出城去了吗?”我问他。
周亭:“按您的吩咐,在各处张贴了告示,想走的都走了,剩下一些不愿意离开家乡的老人,还有一些自愿编入城防的青壮年,各城门内侧的瓮城也已经在修建,几位将领正在前厅商议作战对策,公公要去听吗?”
我点点头,让人去唤管公公和碧珠来照看赵煜风。
“祝我好运吧,赵煜风。”我握着赵煜风的手碰了碰自己额头,起身和周亭离开了。
前厅,几位穿铠甲的武官正吵作一团。
我刚一进去,就听见其中一人在说:“现下皇上昏迷生死未卜,对成田军作战,谁来指挥?谁来负责?二十万大军,谁能打得赢?清君侧清君侧,依我看,只要那谢二宝以死谢罪,孙将军定然即刻退兵,这仗也不必打了,近些年来皇上确实宠那内官宠得过分了些。”
“以死谢罪?你算哪根葱,能定咱家的罪?”
我跨进门去,沉着声音道。
厅里登时静了下来,几个武官都看着我。
我走至军事推演的沙盘边上,直直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武官:“若孙鸿光真的只是因为我乱政而南下,为什么这几年里从不见他参我一本?清君侧从来只是谋朝篡位的借口,这道理还要我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宦官来告诉你?”
太后在这种时候给赵煜风下这种毒,禁军失去了领导,定然方寸大乱,等孙鸿光攻进城来,杀了我之后,还能把下毒的锅往我身上甩。
再然后,他们只需要赵煜风做个永远不会醒的真正的傀儡皇帝,也许还会立个皇家血脉的宗室子为太子。
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再需要赵煜风了。
他们这次,会要赵煜风的命。
我不能死,也绝不会这么去死,如果我自尽谢罪,到时候孙鸿光进城,便是把赵煜风的小命也给搭了进去。而照虞家和成田军之前的种种行事做派,这皇权掌握在他们手里,对百姓而言也是一场灾难。
那年轻武官轻蔑地朝我一笑:“所以就让我们拿五万兵马和成田军二十万人作战?谢公公,您觉着能赢得了吗?若真是让成田军打了进来,那才是真正的谋朝篡位,倒不如您先自尽,看看孙鸿光会不会退兵,如此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你若觉得不能赢,大可现在就出城去,今日太阳落下之前,城门还可出入,在场的各位都一样,若是有觉得不能赢的,不愿为保护皇上安危而作战的,皆可在今日太阳落下之前收拾东西离开衍州。”
厅里气氛陡然一变,有人愤然出声,说让我不要羞辱他们的,也有表示誓死保卫赵煜风安危的,也有陷入沉思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