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中,他将永远像高山上的花,她摘不下,路途遥远,也不能去看了。

那个假期结束后,她悄然酝酿一场远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世人以为她不学无术的时候,她考上清大;在别人一门心思继续深造的时候,她去研究所;当别人羡慕她有一份好工作的时候,她毅然辞职做模特。她一直在折腾,不是常规意义上听话的小孩,也不是常规意义上成功的人。

这一次,她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喜欢雾蒙蒙的雨季。在她的印象中,情感的每一次轰鸣似乎都在雨天。她想去到一个雨雾很多的地方。

她准备这些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从来都不喜欢提前宣扬,她永远都是先去做,成功了通知别人。她依然努力工作,尽情享乐,得闲就去社交,没有他在的社交。

他像从前一样经过,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他想感谢她的某一个朋友给了他一份不错的实习工作。她说:不了啊,今天好忙。其实她没忙任何事,她正在家里给自己做脚指甲,五根脚趾被撑开晾着,每一个指甲上都有不同的鲜亮颜色,她给自己涂了彩虹指甲。

他的消息过了很久才又来:好的。那回见。

她回他:回见。

回见,其实是不想再见。她要远行了,要摒弃一切杂念。当她终于宣布这个消息时,她看到别人满脸惊讶,这让她颇感得意,大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就喜欢你们为我惊讶!

她也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但他没有回复她。他可能没有当真,又或者觉得这跟他关系不大。这两年多时间里,他们两个好像一直这样,不远不近,有时比朋友近一点,有时,比朋友远一点。

不重要了。

她窝在家里打包行李,一会儿接一个电话,除了朋友的祝福,还有父母的刨根问底。父亲李润凯干脆说:你就没想过吗?爸爸妈妈年纪越来越大?母亲何韵则抹眼泪:琳琳呀,你呀,你…

她安慰了爸爸安慰妈妈,并向他们保证她会照顾好自己。还跟他们保证她每年圣诞节都会回来一次。她保证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但他日之事谁又能预料呢?

在她离开前几天,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再去那个熟悉的宿舍楼下坐一会儿。那是个清晨,冬日的清晨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她坐在那感受了一会儿清大的味道,又抬头看他宿舍的窗。她看到岑嘉容跑过来,于是她躲到树后。再过一会儿他从宿舍楼跑出来,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今天会顺利吗?”

“当然会!”

两个人击了个掌,是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她想:她于清大的学生时代早就结束了,但她在异国的学生时代要开始了。偷偷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摆了摆手当作道别。

在她离开前夜,她有一个错觉,他好像站在她楼下为她送别。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们都在笑着,说人生呀就是这样,尽管我们不能以爱人的名义在一起,但不妨碍我们成为故人。他日想起你,我还会感动。因为我真诚地爱过你。

那么,就这样吧。

她离开那天是很冷的一天,她背着一个大包跟送行的朋友道别,她一如既往笑得开心,消失的时候没有回头。

好像那场感情从未来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