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话没落地,乔宝蓓绞尽脑汁在想舒适区里的话题,以免自己露馅或说错话。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顾虑,是傅砚清公司的电话。

傅砚清本想再和自己的妻子聊点什么,哪怕这通电话置后也好,但乔宝蓓已经一溜烟地兀自往里走。

他睇她离开的身影,默了默,还是选择先谈电话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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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上书房的门,乔宝蓓转身在那一堆画材里,翻找自己先前在画室画的人像。

排线图、圆柱体球体……人像在最后一张。从中抽取出来高高举起,望着那沉寂太久有些模糊的潦草线条,乔宝蓓心里一梗,两眼发黑。

人是没办法共情过去的自己,哪怕一个月前的自己。这副唯一的人像画别说画得如何,就是完成度也不合格,根本看不出人的模样……哪儿能拿得出手。

乔宝蓓深吸口气,捏着一纸素描,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其实她压根就不喜欢画画,只是观了宋瑛的画展,随口一说想拜她为师,就被傅砚清听到,安排去从师学画。

她做什么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何况这种信口胡诌的事。如果是自己报的班,她大可以随时摆烂,任由费用付诸东流,但这是傅砚清安排的,她总得献宝,以供他验收果实。

她实在怕他,毕竟他看上去是那般严苛的人,虽然迄今为止……她并未被他训斥过。但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傅砚清施压公司员工,把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高管吓得神情恍惚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的情绪很少外露,总是八风不动的模样,所以乔宝蓓总是分辨不出他的心理状态。她感觉和他在一起,自己的头顶上方总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稍有不慎就会触怒对方。

傅砚清不是头回给她安排这样的课业,除了绘画,还安排过舞蹈、骑马、剑术、冰球……甚至捐了栋楼,利用大把的资金和人脉把她送出国镀金,弥补非本科的缺陷。但她样样学过,样样不通,天性就不是学习的料。

像打牌喝酒这种,在他看来极其放纵且堕落的事,她倒是很喜欢。但傅砚清始终严令禁止,她根本不敢表现出自己还没戒断。

那些课业,通常是在他忙于事业,出差时候下达的,所以乔宝蓓认定,这是他留给她的考验,就像蓝胡子国王交付妻子的那只钥匙。

她还想再过八十年荣华富贵,这只钥匙必须保管好。

……可她就是懈怠了,又去打牌喝酒了。

越看那张素描越心烦,乔宝蓓蹙着眉将它压在所有画纸里的最下面,过了几秒,还硬塞到没用过的纸张里。

她打定主意买一张半成品,自己再稍微加一点拙笨的笔触就交给傅砚清。怕露馅吗?倒也怕,可她总得试着解决。

乔宝蓓掏出手机,正打算联系画室助理,书房的门外忽地传来响动。

她心悸一瞬,握紧手机抬头看。

还没出声,外头的人便率先开口

“方便进来么?”

是一道沉稳的,听不出情绪的男性嗓音。

乔宝蓓将手机熄屏,去开门时三步一回头,确保画材是收拾好的。

门锁翻动,男人褪去西服外套,以较为休闲的姿态映入眼帘。他身上剪裁合宜的马甲很修型,偏软质地的衬衣也辨得清肌肉,有着肉眼可见的,极其良好的健身痕迹。

眼望之内,是小麦高挺而饱满的春色。

乔宝蓓下意识吞咽唾液,汇入男人漆黑的眼眸,视线忽闪了一瞬,不由得老实巴交地站定。

傅砚清垂首,温声询问:“这次从欧洲回来我给你带了些礼物,要去看看么?”

礼物。

他经常出差,也经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