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放学时间,操场上人声喧嚣,宁亦连不免社恐,像害怕走丢的学龄前小朋友一样,和隋锌挨得紧紧的,一直和隋锌手牵手。
少年的手也比自己长得大了,骨节有些生硬,手掌干燥炙热,能将他的手全包在掌心里,宁亦连轻轻挣动,想调整一下被攥得有点疼的地方,却被握得更牢了。
隋锌拉着他,脚步不紧不慢,拇指一圈圈地推着戒环,把玩着宁亦连无名指上的婚戒。
“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问话方式,仿佛宁亦连才是那个被开家长会的。
“说你又考第一名了,很优秀,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你。”
“嗯,”隋锌宽慰道,“家长会没有参加的必要性,下次我爸没时间就算了,不需要你过来,不要紧张。”
宁亦连点点头,又道:“我自己也想来的,我想参与你的成长。”
隋锌顿了下,温声道:“连连今天表现得很好。”
宁亦连耳根羞燥,气鼓鼓地嘟囔:“别学你父亲说话。”
阳光斑驳,微风送暖,往来虽然嘈杂却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校园独有的热烈氛围一下子将思绪拉得很远,宁亦连不由泛起追忆的情绪,看着隋锌的背影,隐隐又有些恍惚,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盛夏。有痛苦也有浓烈的爱。
隋锌看他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带着宁亦连在学校的后操场游逛了起来。
迎面走来五六个拦路的人,有男有女,笑嘻嘻地和隋锌打招呼,为首的女生梳着高马尾,素面朝天,只刻意用眼线笔在眼角下点了颗俏皮的泪痣,张扬又明丽,看到牵在一起的二人后柳眉倒竖,指着宁亦连,正宫娘娘捉奸似地嚷道:“隋锌,她是谁啊。”
隋锌缓声介绍:“我妈。”
宁亦连生孩子生的早,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过得犹如时光停驻,面貌较早年没太大变化,却也有三十出头了,这一声声葫芦娃叫爷爷般此起彼伏的阿姨好,直接将他打回现实。
宁亦连心理认知是男性,并不喜欢外人以女性称谓唤他,在外女装也是较少数的情况,儿子不能有两个爸爸,隋锌是他和爱人的亲生骨肉,他不想让人认为儿子是被收养的。
他悄悄捏了捏隋锌的手,发出想走的信号。
听到宁亦连的身份,女生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换了副邻家乖乖女的面孔和宁亦连套近乎:“阿姨好年轻,好漂亮,好有气质啊!”
宁亦连疏离地点头。
女生很有话术地说道:“对了阿姨,这个周六晚上我过生日,在东郊那边我二叔的山庄里,您可以允许隋锌来参加吗?”
她之前邀请过隋锌,但是被拒绝了,这是想借着宁亦连的口把人约到场。
可惜宁亦连做不了主:“锌儿,你想去吗?”
“周末我有事,生日礼物到时候我让蒋才带给你。”
宁亦连想了想,周末他的丈夫出差不回来,隋锌所谓的有事应该是在家陪他。宁亦连有着轻度的分离焦虑,离不了亲近的人太长时间,尤其是家中若是没人陪他过夜,严重发作时他能不自控的哭一整晚。
和这一堆人错开,隋锌垂眼看他:“想到开心的事了吗,在笑什么?”
“就是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宁亦连偏着头回忆,“你爸爸当年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校内表白墙上都是他的名,不过他从不理会无关的人,对谁都没有好脸色,没有你跟同学相处的这么好,围在他身边的人怕他的居多……”
宁亦连感应到氛围的凝固,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被对方蛇一样的目光刺得脊背一寒,咬住嘴唇噤了声。
知子莫若母,他的儿子和他的丈夫各方面都如复刻出来的一般,包括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