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连的头发长长了。吹头发时,头发会与手指旋转缠绕。发丝在他眼前雾一样铺开,宁亦连被迷得睁不开眼。
隋遇抬起宁亦连的下巴,指腹摩挲过狭长上扬的眼睑,将与睫毛混在一处的头发捋开。
“喜欢留长发吗?”
宁亦连回蹭着隋遇的手,想了一会儿,才温吞地说:“还可以,就是散下来时有点碍事,吃东西时偶尔会掉到碗里,我就不是太喜欢了。”
自从宁亦连的身份固定成妻子和妈妈以后,就一直蓄着及肩的长发,时而披散,时而端庄地挽起,从背后看起来雌雄莫辨,空余美感。
“之前在锌锌的房子里,你和他拿我拔河,把我的头发都扯掉了几根,可疼了。”宁亦连记仇道。
“不喜欢那我们就不留了。”隋遇同他说。
宁亦连的头发一直是隋遇来打理的,宁亦连对这个老牌“托尼老师”很放心,这次却没有听到剪刀修剪发梢时的咔嚓声。
开启的电推剪嗡鸣着贴向他的后脑,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从记忆中牵动,宁亦连腰间敏感地一抖,从这种只有短发理发时才有的生理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
长长的发丝从他的头上掉落,像一团被铲除的菟丝藤。
隋锌进屋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爸,你在做什么,你把我妈妈的头发剪得好丑!”
茶还是陈年的香,隋遇生怕宁亦连听清了一样,歪曲道:“连连,他竟然说你丑。”
电推剪嗡嗡的,宁亦连脑瓜子也嗡嗡的。
宁亦连摸不着头脑:“我变成什么样了……镜子呢?”
隋锌转到正面,怜惜地挑起宁亦连尚存的鬓发:“没有的事,妈妈不论怎样在我心中都是最完美的,就算你被我爸剃成斑秃了,我对你的爱也只增不减。”
“……”
宁亦连已经有画面了。
剪掉的头发反正是黏不回去了,隋锌的不悦在短发逐渐成型后收敛了回去,在边上监工,指点哪里的发茬不平整需要修剪。
及肩的长发最后被理成了短寸。
宁亦连看着镜子里久违的自己,沉默了片刻。
“靠!”
“我好帅啊!”
宁亦连兴奋地喋喋不休:“我感觉我脑袋上轻了好多。”
“以后在外边时是不是不用穿裙子了?”
隋遇跟着提起笑意:“随你想穿什么。”
小狼崽子天天妈妈,妈妈地叫,宁亦连变得更符合男性形象后他反而更爱了。宁亦连对着镜子左左右右地看,隋锌对着宁亦连前前后后地转。
“妈妈的头好圆,我摸摸。”
然后就从头摸到脚。
从友好互动,变成深入交流。
少年人精力无限,总将有限的时间无限地延展。隋锌常陪着宁亦连,以宁亦连喜欢的方式玩耍。
他们补看过北方的雪景,宁亦连对狗拉雪橇跃跃欲试,隋遇对上哈士奇缺失智慧的眼睛,无情拒绝:“不安全。”
拒绝又没完全拒绝,隋遇唤来隋锌:“让你儿子拉你。”
宁亦连小声嘟囔:“你怎么比那只哈士奇还狗。”
在被隋遇捏住命运的后脖领前,快速地被隋锌拉着跑远了。
从台球桌,再到篮球场,隋锌陪宁亦连在球场上肆意跑跳,隋锌不动声色地给宁亦连喂球,在宁亦连因为手感生疏投篮不中时,将人举高,送到篮筐前。
隋遇坐在观众席观望着,犹记当年,宁亦连也对他发出过一同打球的邀请,那时的他既不会,也不愿,好再又一个十七年后,还能场景重现,终是没让这份邀请落空。
织得再密的网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