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张束拉过杜润,快,抱住你哥,别问为什么。
自己的继子和自己的儿子在洗手间门口紧紧相拥沈雪花和饶秘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诡异、好笑,并且非常不体面。
沈雪花一时不知该不该走上来,还是饶秘书替她开了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束走过来,“董哥家里出了点事。一会儿能不能让董哥先走一步?”
沈雪花没料到是这样的走向,点头称好。
张束又问,您和饶秘书是来……?
沈雪花笑,服务员都在忙,我让饶秘书给我指一下洗手间。你们快去换衣服,很快要上菜了,小润还要去敬酒。小董,你忙你的,今天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
董沁渝擦了擦泪,道谢要离开,沈雪花又叫住他,小董,Steve 去哪里了,看到了吗?你走了,我让小饶招待他。
董沁渝摇头,我也没看见他,应该是去抽烟了。一会儿我给他发微信,让他上来吃饭。
张束笑笑,饶秘书,更衣室在哪儿,也麻烦带我们去一下吧,这家餐厅你最熟。
饶秘书干笑,你也熟呀。
当然。上次来还是陈星的见面会,现在轮到我结婚了,这才几年就换了天地。人生际遇排列组合,妙不可言。倒是饶秘书,是我的人生常客呢。
杜润直到推开更衣室的门,也没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
好在更衣室里,谜题的两位主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为他做解答。
祸根是在融资酒会埋下的。
那晚,Steve 在洗手间随手给董沁渝整领带,却被人撞见。宝格丽的洗手间很大,那人很快就走得没了影。董沁渝凭香水判断是个女人,但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
隔天,父亲给他打电话邀请 Steve 在婚礼上讲话,他突然明白了,那天看到他们的人是小妈沈雪花。董沁渝只觉头疼。沈雪花一直想借新医院的由头将他踢出董事会,如果他的性取向暴露,一定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董沁渝对杜家这摊事根本没有兴趣。他在街上这么多年,赚得盆满钵满,回国不过是想给 Steve 拓宽一下业务,顺便还要去照看一下董玲,他的亲妈。董玲身体不好,之前一直在美国治疗休养,前两年非要回来做镇山虎,免得家业被小三独占。董玲放话,我董玲一天活在北京,她沈雪花一天不敢闭眼睡觉。
董沁渝觉得母亲好傻。前半生输掉,还要搭后半生进去。他和董玲谈过数次,自己赚钱能力一流,再养十个董玲也养得起,不要回杜家蹚浑水。但董玲不听,只说董沁渝不懂。人活一口气。
现在果真只剩一口气。
医院刚打来电话通知董沁渝,董玲病危。
他不知道沈雪花睡眠质量如何,但母亲先把自己熬死了。太傻了,傻得让他心里发恨,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真正介入母亲的因果。
杜润听得两眼发直。他幼时爱哥哥,懂事后恨哥哥,再长大,对哥哥的感受变成了全然防备和一些嫉妒的混杂。哥哥是他嘴里的懂王,是恶势力和阴谋家。
而现在,这个站在他对立面的男人,坦坦荡荡在他面前走出了柜子。
董沁渝笑,我四十岁,Steve 四十二,在一起十年,早到了可以坦然公开的年纪。只不过,没必要在这些人面前受羞辱,沈雪花太急于让我们出丑了。杜润,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没法说出你很好,因为我知道我也和“很好”没关系,但你和你妈妈不一样。
董沁渝又走到张束跟前,“之前的话,我不打算收回,收回也没用。但是,你确实很好,贝贝也很好。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说了,我去医院了。Steve 可以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