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笑了,很近,太近了,刚刚还吃过“家宴”呢。

李行也笑,你看,你自己都很矛盾。你想没想过,你可能是又爱又恨,又喜欢又讨厌?

空气安静了。张束想到饭前在大门口演重头戏,杜润也这么说她,但那时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现在却几乎想掉泪。

李行也不懂张束为什么红了眼圈。他只能给她分析,你看,我对他们不爱不恨,都不怎么来往。如果又恨又讨厌,更是没有在一起相聚的必要。

张束想起贝贝问自己,你到底图什么呢?

她以为自己图利,但会不会也图爱呢。

李行还在说,声音格外平静,也许这里面总有些你没看到的,或者看到不想承认的东西。爱和喜欢可能也没你想得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是李行会说出来的话吗?

张束想,换做二十岁,她这一夜一定会自作多情地辗转反侧,无数次咀嚼,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不会了。李行也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聪明而已,靠逻辑就能说出这种看似文艺浪漫的结论。

而且就算是又能怎么样。

夜风吹来,酒气慢慢退了,张束猛地发现自己只坐了一半的椅子。心也是,有一半吊在空中。好危险。

停下来吧,张束对自己说。她想起幼时被周君放到托儿所,吃橘子时,有人对她说,自己喜欢的东西要看好,一片都不要分出去。即便和杜润没有交易,三十往上,也不敢轻易说喜欢。尤其是普通但家世不错的女人,很像不会武功却身怀武林秘籍的菜鸟。前来的人都想掠夺。但有掠夺,就不会是爱。

她不是故意揣测李行,她直觉李行不是那样的人,他腼腆,不浪漫,不暧昧,干脆利落。她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缺爱,希望爱如这肆意夜风,从四面八方来。

张束也不理解自己。她对杜润全是戒备,却有了占有欲;她对李行全是安全,却希望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人真复杂。

李行不知道张束心里的小九九,他也有自己好奇的事,比如张束生孩子的真正理由。

张束说,我没骗你,还是之前的理由。

那你为什么不选老杜呢?李行问。

啊啊啊,抓心挠肝!

束会怎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