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从进入卧室的瞬间又开始乱飞。一对男女,爱得热烈,异地半年,又在楼下接了许久的吻,看到床想歪也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单张的床垫,比一张完整的床,显得更诱人。

他们还没真正拥有、体会过对方。这种未知带来更多的心痒。她觉得她不应该喝李行递来的酒,里面一定下了一些迷药,男狐狸调配的迷药。

李行还没给床铺上床单,因为这已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家,是他和张束的,他希望将这些选择权交给她。

张束打开衣柜门,被其中的整齐震撼住一排挂起的衣服,按颜色分好类,每一件都很平展。下面是一个个透明收纳箱,上面贴着衣物类别的标签。比她自己收纳得专业多了。

李行搬了箱东西走进来,没有抬眼,“束,左边衣柜是你的,离床最近,好拿;中间是我的,最右边是放床单被套和毛巾的。”

“你搞得这么整齐,以后我弄乱了可怎么办?”

“那我再收就好了。”

李行的柜子也是一样的洁净,穿衣的颜色风格竟然和她差不多。

看到两人的衣服如此相像,张束不免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也应该买些有女人味的衣服?”

李行还是不看她,“……那我还是喜欢跟你一起穿情侣装。”

张束忍不住,丢下手头的事跑过来拉他手臂,“你还是我认识的李大夫吗,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李行脸红红的,连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我真的只是实事求是。快去拿床单,一会儿好……睡觉。”

猫在他脚边蹭,他只觉得心里也有一头毛茸茸的小野兽,不断扭动跳跃,想从胸腔中挣扎而出。他站在原地,手脚发烫地去捕捉她的背影,在想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不舒服。

每一条床单都不够长。张束只好捧了两条过来。她的磨毛条纹床单,和他的原色磨毛床单。四月,屋里还有些凉,睡在这样温柔的面料上最舒服。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两条床单摞在一起,也能生出暧昧。果然是苏大夫说的“银者见银”。

不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看到这两条磨毛床单时,李行想到了一些别的,一些更远的事。

他们就这样各怀心思地站在床的两头,一人揪住一边。

床单飞起来,又落下,谁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色。

床单的角落是李行掖好的,自己那头是,张束那边也是。她在这样的小事上总有些笨手笨脚。

之前第一次去她家时,除了床上的内衣,他特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总能注意到她生活中的褶皱。

张束认真地看着他的双手,灵巧地抚平床单上的痕迹,只觉她男朋友真是一个小田螺。生活里细碎的事毫不费心力就可以做好。

但她忘了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

等李行整理好,转过身,呼吸就喷在了她的脸上。

猫在床边叫起来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他们倒在床垫上,他在上,她在下。

谁也不知道导火索究竟是什么。是热烫的气息,还是他捉住了她的手,亦或是张束触电般跌坐下去,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嘴唇微张。

只知道反应过来,已经是这样了。

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理智的弦终于绷到了极限,碎了一地。

李行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轻轻唤她,束,小束。

张束别开头,喃喃,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刮她的脸颊,又刮她小巧的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