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野给她倒了热水,让她随意参观,就走进了卧室。苏沛盈四处瞧,书柜里有年轻的他和朋友们,笑得很明亮。
她又看他读的书,许多工具书,也有一些哲学和艺术。比想象中文艺。
况野就在苏沛盈认真看时走了出来,手里拎了一件冲锋衣。
“在看什么?”
“看你好文艺。”
“那都是年轻时装腔作势用的,后来没扔,是因为封面好看,放在书柜里做个装饰品不错,还能收获你这样的美言。”
苏沛盈被逗笑,转头看他,又问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况野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不告诉你。这件衣服有点大,但够暖和。你的外套太薄了。哦对,路程有点长,可以聊很久的天,可以听你讲很久的故事。
“讲不了那么久的。”
那真的是一个算不上长的故事,况野听了只觉得其中很多情理之外和意料之中,也没有绝对的好坏,也没有明晰的对错。
除了三个姑娘变成好朋友的那一段。他着实觉得,她这两位女朋友确实是妙人。
而其中一个,和她羁绊更深的那个,在今天凌晨失去了刚怀上的孩子。
生化在流产里,算是最轻微的。她作为大夫也看过太多。
“不怕被骂,我不太能理解要孩子这件事。因为大家都觉得我的父母很好,但我并没有感受到。说是谁有错,也很难定义,可能只是人与人之间不匹配。所以一开始我只觉得她们很疼,到后来完全变麻木。我没想到我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要骂你呢?况野问。变得麻木也是一种职业的自我保护方式,能和她共情,是因为你们有感情。都没有错。
停了车,他看着她,苏沛盈,还是那句话,你没有错,你身上并没有背着什么沉重的罪。你要爱自己。
苏沛盈跟着况野走了很久,才发现这是另一个蹦极的地方。
山更高,更陡峭,景色更好。高过了云雾,高过了水汽,高过了阴霾。
“又要蹦?”
“我觉得你需要一些发泄。这是最极端的发泄方式了。”
苏沛盈没法否认。
“不用怕,我陪你。”
陪?怎么陪?
等站在台上,被况野紧拥进怀时,她便有了答案。
两人一起从高处坠落,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好小的女孩,被包裹,被呵护,被用力地爱着。
好温暖。那一瞬间,她想,如果就此死去,也不觉得有遗憾。
苏沛盈的眼泪沾湿了况野的衣服。
走下来,况野问苏沛盈,有没有好一点?如果好一点,一会儿上车,给你朋友打个电话。
苏沛盈点点头,先迈开腿,走在了前面。
回程的路上,况野做了一个完美的听众。两个女人先哭后笑,叽叽喳喳,最后变成细碎的八卦。中途,苏沛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没有”,脸色微红。他想,也不知道她的朋友怎么评价他,不过他有预感,他会有这个荣幸,正式走进她的生活。
挂了电话,一路沉默。他知道她困极,又兴奋至极,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直到快到她家。
况野大概知道苏沛盈家的位置,问她开到哪里停合适?苏沛盈依旧不说话,只看他。
他干脆将车停在路边,“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我想去你家。我还想再蹦一次极。”
况野的脑子突然打了结,他看向苏沛盈,她的眼神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