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停跳了一拍。多小众的音乐,却恰巧对她口味,她喜欢拆解创作者埋的故事线。两个相爱的人相约要去切尔诺贝利,也是当时打中她的点。她太清楚这些歌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而他,一个喜欢听这样音乐的男人,又经历过什么呢?

成熟的弊端,就是身后的故事太多了,他都经历第三个本命年了。像一辆满载的火车,中途相遇的人并不一定能上去。

但成熟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和他说话不会被冒犯,也不用试探。

苏沛盈这么想着,也去看况野。是好看的人,也是体面的人。她觉得万事应该想好的一面,生活才会轻盈。

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个歌单我很久没听。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为什么?

年轻一点时喜欢轰轰烈烈,将爱情也看做宏大叙事。其实不爱就是不爱了,是两人不合适,分开就好了,总要去追溯质问,以为自己是饱受情爱苦痛的世界主角。现在想想还是太自恋了。他又看她,倒是没想到你也听过。不过能去蹦极的人,心里肯定是有惊涛骇浪的。

苏沛盈突然坐直,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自己真的有那么淡吗?还是一切都是不安和不甘的伪装?杜润带来的伤害痛苦吗?如果痛苦,这些年她为什么不去看,不去承认呢?

况野见她沉默下去,也不再追问。一定是哪句话激起了回忆,撞上了心头。

他都懂。

下了山,天上开始落雨,阴冷昏暗。在干燥的热风里,苏沛盈竟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杜润的那间屋子。她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给杜润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她说,杜润,我们早在三亚团建的时候分手了。后面我们不过是搭子,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地道别。你没有那么重要。

但接电话的不是杜润,是自己。

“苏沛盈,”她听自己说,“搭子只是你的借口,只是你不想离开又怕自己受伤的借口。你从小到大,想要被看到,想要被了解,想要被呵护,想要被珍视。只是你都忘了。你去蹦极,是想摆脱旧的你,摆脱那个总是被抛弃的你。你记得吗,小时候你经常对着镜子问,为什么我长得这样好,成绩这样好,他们却不爱我。只是长大了,你不再想看到你了,你变成了一个永远在在逃避的人……”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好,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不再是她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声。

苏沛盈缓缓睁眼,面前是刚认识不久的男人,表情柔和。

男人正用纸巾蘸她头上的汗,“你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