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深，也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被陈知衡夜里拨通房间电话，提醒她该睡觉了。

但无论如何，栖川陆斗是联邦最大的私人军工集团的新一代掌舵人，换句话说，他是个在吃人的家族里翻盘获胜的军火头子。

宋荔纵使对他印象再好，也不信他是个好东西。

“你大可不必离我这么远，我总不会突然掏出枪把你绑了。”

阿斯蒙的声音将宋荔的思绪拉回，她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这很像你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们走在一处人造的庭院里，被沙砾覆盖的地面在人工造景的黑夜里像是淙淙河流，块状岩石铺在沙砾中，构成了一条幽径。垒砌的小山旁是碧绿苔藓铺就的小坡，坡上生长着红豆杉和红枫树。

空竹敲在石头上，发出一声空灵的声响。

阿斯蒙和宋荔前面走着一个艺妓女机器人，领着他们一路朝安排的住处走去。

“前面这个和军部采购的军用机器人是一个规格。”阿斯蒙冲前头机器人的背影抬了抬下颌，“栖川陆斗让它来领路，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宋荔眼皮也不抬，依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在他后面，说：“看来你的合作伙伴都对你留了个心眼。”

阿斯蒙嗤笑一声，忽然停住脚步，宋荔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后背，男人手臂一伸扣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按在怀里，“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忘了，是你抢了我的东西。”

“不能。”

艺妓机器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停下脚步，转身朝他们看去，机械眼闪动着蓝光。

阿斯蒙直接揽着她的腰，半强迫式地带着她往前走。

艺妓机器人未检测到攻击性举动，转头继续领路。

“我真的很好奇，陈知衡是怎么给你洗脑，让你这么老实地服从他的命令。”

阿斯蒙声音里透着真诚的疑惑。

宋荔不说话，抓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放开！”

她的声音再次引起了机器人的注意，阿斯蒙飞速地说：“你知不知道，站在我们面前的机器人占据目前军队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它们执行着联邦高度危险的军事任务，避免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尽管如此，联邦每年的军人伤亡率仍然高达15%，主要出现在边缘星域里与流民持续爆发的冲突中。”

宋荔愣了愣，“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听我说完。”他继续说。

“在能够大量投入军事机器人的条件下还仍然不断派遣军人执行危险任务，来源于陈知衡坚持的’最优安全管控原则’。

“他认为使用网络控制系统管理的机器人不能在军队中占据过高比例，尤其是在需要灵活战略决策、可能出现突发危机的，具有高度战争可能性的情况下，原因是一旦机器人的核心控制系统被恶意操纵，战争的事态将会无法控制的恶化。”

阿斯蒙顿了顿，补充道：“看上去，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但实际上他所担忧的’恶意操纵’在当前的系统里几乎不可能实现。

“我想告诉你的是，陈知衡是个极端的保守派，他宁愿牺牲一部分人来避免想象中的更大灾难，也不愿意在危机管理措施上多下功夫。

“所以，你在为他做错误的事情，明白吗？就比如你手上现在拿着的东西，如果被正式投入军部使用，将有可能将军人伤亡率降至3%。”

他低下头，凝视着宋荔，“这个东西不能落在除了我外的任何人手上。”

“那为什么你就可以拿着这东西？”

“因为我既不是埃沃尔那种因为权力而膨胀到要爆炸的猪，也不是陈知衡这种总在坚持必要牺牲原则的政治刽子手。”阿斯蒙抬起眼皮看向前方，一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