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把本子装进包里,放好,冲芳婶子点了点头。没过多寒暄,玻璃厂爆炸的事,村民都知晓了,留守的老人们似乎并不害怕,反而拿着家里的大口袋,往玻璃厂去。说是看热闹,实则盘算着趁乱摸点东西。芳婶子拍了拍何年的肩,说了两个字,保重。说完,也跟着一个老太太,脚下生风地走了。

而徐又言从玻璃厂逃出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不好,他被何年拖上一个小山坡,隐在芒草丛堆里,从上往下看,刚好能看到村口。身后的玻璃厂,在夜色下升腾起浓重的烟尘,身前是一行脚步匆匆的人,拿着大包小包。

徐又言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再一次被抛弃了,这个结果,让他很难过,哼哧哼哧地喘着,抽泣着。何年猜出,被人放弃,不断地放弃,是徐又言心里的怨念与心结。但陷入绝望,或许是解开他心结的办法。

“别哭了,小心被人听到,回来弄死你。”何年吓唬他。

他擤着鼻涕,像生了大病,一直喃喃,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何年听,他们抛弃我了,又抛弃我了……他浑身散发出悲痛欲绝的气氛,似乎死这件事,无法吓到他。月色下,看向何年的眼神,悲伤中带着狠厉,仿佛是她的出现,才让事情又到了这般田地。

这不是好的预兆,何年告诉徐又言,这世上,有人爱他,希望他离开玻璃厂,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徐又言眼眸里的狠厉褪去几分,但又觉得自己陷入另一个谎言里。何年从包里拿出一兜蝉蜕,它们在颠簸中碎成了渣。

何年捏出那张纸条,拿给徐又言看:“秀妹的字迹,你认识吧!”

秀妹,秀妹。徐又言抚着纸条,来来回回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骨血。

“秀妹这辈子,就是被药害的。”何年说,“你研究的药害了秀妹。”

“胡说!”徐又言激动起来,“我来玻璃厂才不过两年的时间,那之前我都不认识秀妹。”

夜色下,何年的眼眸里仿若染上一层冰,很冷,重新组织了语言,“你的药,害了很多像秀妹那样的人。”

徐又言直着双眼,视线看着何年,试图辩解,但何年提秀妹的过往,为了诛心。眼下,她并不想与之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更没有什么资格去做感情判官。但不管徐又言是否被利用,他有罪,这是事实。

那些假药、迷药分布甚广,且有些年头,不管是宋家还是姜涛,或是其他的幕后犯罪分子,都不会只有一个“徐又言”,就连玻璃厂的地下防空洞实验室里,也不可能只住过一个“徐又言”。

若要掰扯起来,需费时间,而眼下,何年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问徐又言:“你想救秀妹吗?”

“想。”徐又言点头,“秀妹是好人,对我也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我最好的人。”

既然想,就好办了。何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告诉徐又言,若想救秀妹,只有一个办法,得让警察相信,秀妹伤人是心理创伤导致的应激反应。

如此这般,才算顺利说服徐又言,把他带离青山。

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范旭东下了车,冲何年挥手。

“你脑袋怎么了?”何年从车窗探出脑袋,看到范旭东额上的纱布。

“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这命就交代在青山了。”范旭东指了指额头,“对方是一群亡命徒。”

何年下了车,扶了扶口罩,指了指不远处的加油站:“你的车快没油了!先加个油!对了,车上有个重要的人物,交给你了。”

“好!”范旭东说,“你这一路顺利吗?”

“还算顺利。”何年指了指不远处,“有辆华阳牌照的车一路跟着,你安排的?”

“嗯,是刘哥!”

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