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谁?但每次问,她都会哭,仿若被巨大的恐惧包裹,从嗓子里挤出哀号。她喃喃,父母对我不好,很不好,父亲打我,还要卖我,母亲懦弱,保护不了我。
渐渐地,就没人问了。又过了一年,她有了新的身份冯白芷。
“后来,我记起自己是华阳镇的人,就想回来找找过往的记忆。”问询室里的热气并不是很足,但冯白芷却被蒸出一身薄汗,她缓缓抬头:“我说的这些,你们都可以去查。”
那些旧日沉疴,是长在冯白芷身上的疤,从未痊愈。她揉了揉发胀发痛的眼睛,眼前似出现好多人影影绰绰,来来回回。闭眼,用力睁开,眼前黑色的影终于散了,她重新跌落在现实里。
范旭东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段过往,他眸色聚拢起幽深,看着眼前几乎摇摇欲坠的女人。
“唉!”陈宇吐出极轻的一个音节。
冯白芷在讲述那些苦痛劫难的时候,疼得很真实。
过往被她一块一块掰开,大大小小。有时,她会用很多言语、情绪去描述某个苦难的细节,有时又淡淡的,几句话带过。
被关在地下室的少女,会经历什么,遭遇什么,稍微想想,就会知道。陈宇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扯得疼,纵然见惯了生死,见多了人性之恶,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放下手中的笔,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对于冯白芷的遭遇,范旭东很是同情,但他将思绪从沉疴中抽离,大脑高速运转,脑仁能擦出火星子。
眼前的女人,不简单。对她问询的过程会全程录像,她说出的话,可谓惊涛骇浪。十八年前那场大火里龌龊的秘密,会被年夜里出现的断指和残肢,撕扯开一个口子。
还有,“魏红琴”这个名字,她故意找机会说给他听,一定有目的。
太多的谜题要解,太多的细节要查。范旭东轻轻地拍了拍脸,觉得不能被冯白芷牵着鼻子走。恰好,张妍进来了,把整理的一堆资料递给范旭东,并跟他和陈宇小声交流了几句。
法医科协同痕验员对雅乐宫展开二次现场勘查,结果表明,雅乐宫不是命案现场。
与此同时,去杨勇家里的人也回来了。他们把从杨勇家提取的几组样本,送去了法医科,并申请了加急检测。
范旭东的一张脸,深沉且复杂,眼神里裹挟着明暗不辨的情绪。虽然法医还没有下最终定论,但他几乎可以确定,断指和残肢属于杨勇。凶手的作案手段,残忍且带着炫技般的挑衅,步步为营,一环套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