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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老范!”电话那头,陈宇喊了几声。
范旭东说:“听着呢。”
“要不,你先过来看一眼。”
“行!你们等着。”
匆匆忙忙开车出门,一路上,范旭东脑子里涌入太多事,搅得他心神不宁,手心一直冒汗。
何年,是他出生入死的搭档,他们有过命的交情。当何年被人举报后,范旭东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假的,何年是被人诬陷的。
刑侦大队的人只认何年,陈宇他们管何年叫何队、老大,对范旭东,一直叫老范、大东。他不在意,觉得无所谓,名头都是虚的。
陈宇和白柯宁都曾是何年的兵,他们虽然相信何年的无辜,但却依旧要听从指示,对何年进行抓捕。最终,何年把车开进滩涂,坠入渭河,生死不明。
范旭东脑子里冒出的东西越来越多,思绪无法集中,差点闯了红灯。一个急刹车,脑袋快要
撞到前挡风玻璃上。
他呼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不轻,这才回了神。
终于到了,范旭东找地方停好车,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小石榴秦腔剧团家属院,是个老小区,临近凤城街。凤城街在八、九十年代算华阳相对繁华的街区,如今落寞了,街市门可罗雀。附近有些年头的小区,大半都被划为“拆迁区”。
若不是半块旧标牌,范旭东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变了天,眼前光色晦暗,到处堆积着拆迁后的建筑垃圾。风不小,卷起灰尘,若天然的暗色滤镜,涂抹出若末日森林似的巨大坟场。实在不像能住人的环境,倒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尘土随着风,往范旭东嘴里呼,他吐了几口唾沫,加快步伐。
偌大一个小区,就剩半栋没有拆迁的楼,立在废墟里。
灰色残破的墙体上,画着一个圈,圈里一个血红的“拆”字。楼体的另外一边被拆掉,露出的钢筋水泥像凶兽的利齿,残存的半栋楼上,窗户大多碎了。
从踏入小区开始,范旭东就生出不好的预感。
走进仅存的单元门洞,黑乎乎,阴森森,怪诞的安静。
唯有他的脚步,带着诡异的回声。
咔嚓,咔嚓。
刚过二楼,范旭东一脚下去,踩了个软乎乎的东西,是肉的触感,有血腥味,他暗叫不好,收脚,掏出手机,摁亮手电功能,对着脚下的楼梯照了照。
突然,对上一双阴森、诡异的眼睛。
他不是个胆小的,但也吓出了个“啊”的口型,缓过来,发现不是尸块,是条狗,死狗。
这只狗生前应该遭受过虐待,满身伤痕,泥和血混着,身上的毛打了结。
看了几秒,楼上飘来的戏声,钻入他的耳朵。
戏,又是戏!
正事要紧,暂时顾不上一条死狗。他一个大步迈了四五级台阶,迎着毛骨悚然的戏声,继续上楼。
刚到四楼,一束手电强光打在他身上。
“老范,你可来了,快进来。”白柯宁递上鞋套。
房子朝北,平日就照不到阳光,眼下又断了电,若没了强光手电筒照着,会似黑夜一般。范旭东进屋,借着光源先四下打量了一番,五十来平的房子,没什么装修,家居也简单,但屋里堆了很多东西,乱七八糟。客厅有个简易衣架,上面挂满了戏服。
手电筒的光线下,一个上了年岁的女人穿着整套红色戏服,戴着头面,化着戏妆,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本是小圆脸,贴了鬓角,倒瞧着是瓜子脸。她穿装扮不错,有那个味,戏也唱得好,但毕竟上了年岁,皱纹多,粉似乎浮在皮肤上,卡在皱纹里。
一张脸被毫无修饰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