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下午,他们的行程是到邓生沟自然保护区进行野外科考徒步,那天从早上开始,天便阴沉沉的,到达保护区时已经下起雨,时大时小。

徒步路线不算长,来回加上专家讲解,历时大约一个半小时,家长们有些担心雨天路滑且山里气温低,商量着要不要取消行程,但孩子们一个个都格外期待,家长们不想扫他们的兴,套上一次性雨衣一起出发。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一道坎,保护区没被完全开发,许多区域仍保留着原始形态,从保护站下到沟谷需要往下经过几十米的泥土斜坡,若是晴天问题不大,可遇上下雨,泥土坡道又湿又滑,一脚一个坑。

三个爸爸分开下中上三个点接力,给妈妈们和孩子们当“人肉扶手”,肖屿留在上坡,他重心稳,力气大,两条长腿像钉子似的扎在泥地里,都不用怎么动,伸长手就能借力给他人。

杨荏和陆鹿排在队尾,肖屿知道陆鹿这小公主怕脏,问她:“我直接把你抱下去好不好?就不会弄脏鞋子了。”

陆鹿看着有的同学都已经下到坡底了,摇摇头:“我自己可以走。”

肖屿笑,递手给她:“行,那你扶着我的手往下走。”

等陆鹿下去,杨荏也像企鹅走路似的往下挪,听到肖屿低声问:“那你呢?用不用我抱下去?”

杨荏白他一眼,故意回他:“好啊,你抱啊。”

肖屿心头一热,作势要去揽她的腰,杨荏当真,慌得急忙往下跑,结果脚滑打了个趔趄,眼看着又要摔一跤,手忽然被人牵住,身体也稳住了。

肖屿松了口气:“不闹你了不闹你了,忘了你平地走着走着都能摔跤。”

不知是因为差点儿摔个狗吃屎,还是因为久违的与异性牵手,杨荏心跳加速。

“我、我自己走就行……”

她细声嘟囔,试着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

肖屿牵紧她,沉声道:“下去了再松开。”

他倒是不食言,到坡底时瞬间松开了杨荏的手,两人不约而同都拢了拢手指,试图锁住手上的温度。

杨荏不敢看肖屿,用另一只手牵着陆鹿跟上队伍。

一行人沿着山道走进原始森林,密林遮道,峡谷狭长,溪水湍急,植被厚绿,在钢筋丛林里长大的孩子们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仍会轻而易举地被大自然震撼心灵。

大人们也一样。

天公作美,雨势稍弱,专家给孩子们演示野外科考的基础技能,讲述保护站科考人员如何追踪保护野生大熊猫及其他野生动物的事迹。

杨荏忽然想到一事,小小声跟旁边的家长们说:“开学后语文老师肯定要纳闷了,怎么班里好几个人的作文题材都是一样的呀。”

妈妈们忍不住笑,站在后方的肖屿也提了提嘴角。

之后大家原路返回,虽然雨停了,不过那条斜坡仍是个大坎,甚至比下坡时更泥泞。

几位爸爸重新“排兵布阵”,肖屿这次负责中间段,杨荏护在陆鹿身后,跟着队伍往上走。

这次肖屿没再像刚刚那样牵着她走过一段路,但她仍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炙热手心。

大家都淋了点儿雨,脆皮中年人杨荏上车后连打了几个喷嚏,肖屿皱了皱眉。

大大小小都累坏了,大巴开出后没多久车厢里就安静下来,只有一位爸爸扯鼻鼾的声音。

杨荏打起盹,脑袋一点一点好似钓鱼,肖屿闭眼小憩片刻,时不时睁眼,看到邱冬也倚着车窗睡着,才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轻轻搭在杨荏肩膀上。

杨荏醒来后发现肩上多了件衣服,有很熟悉的皂香味道。

她瞄向旁边,肖屿睡过去了,冲锋衣兜帽几乎遮住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