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步。”祁秦称赞她。

“这次没有哭了。”

他们又坐到了十字路口处麦当劳的临窗位，孟和苏买了三份大薯，哗啦啦一股脑倒在托盘上，撕开纸壳包装把番茄酱挤在上面。

祁秦吃薯条不蘸番茄酱，所以孟和苏没准备他的份。他这个人口味太挑，酸的不吃，甜的不吃，苦的不喜欢，辣的也吃不了。

“你这不吃，那不吃的，到底怎么长这么高的，归根结底还是基因问题么，但祁叔叔和秦阿姨也不算高。”

孟和苏现在还是好奇，为什么短短一个假期祁秦突然会长到那么高。

“上天显灵吧。初中那时候，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许愿想要长高，还会搜吃什么能长高，网上说什么有用我吃什么，就算不喜欢也会捏着鼻子吃下去。听说跳绳有帮助，我又开始坚持每天跳 300 下，不过都没什么效果。最后我都要放弃了，结果突然就长高了。”

孟和苏是第一次听祁秦说起这些，不免觉得新鲜。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也没见你做过这些。”

“因为我这么干的时候都会避着你，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祁秦原本一辈子都不打算让孟和苏知道这些的，可能是他现在终于长得足够高了，说起这些也没什么，所以告诉孟和苏也无妨。

“孟和苏，你知道从幼儿园开始，你在同龄人中就长得出奇的高吧。我经常怀疑，你会不会按这个生长速度一直长下去，变成一个巨人。没想到你只是在前半程发力，高中三年里只长了两厘米，最终定格成了现在这样。高中之前，我每次和你走在一起，都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你，这种感觉让我不快。”

“自卑感作祟么，我好像能明白。”孟和苏笑他，“比我矮让你难堪了？”

“倒也不是因为那个，只是我每次看着你的时候，都会想要追赶上你。偶然一起走着经过教学楼通道里的大镜子时瞧上一眼，会有：‘啊，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可真不搭’的想法。虽然我们同年生，可我不是比你大半年么，心里总觉得自己是比你要成熟的，因此得多照顾你一些。但光从外表看，比你矮上一些的我也做不了太多。甚至小学的时候我被欺负，还要让你替我出头。”

孟和苏愣愣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叫他的名字。

“我那时觉得长高等同于长大，长大意味着更大的能力，可以做更多事。”祁秦对她说，“但长大了也没什么不同，因为你总是喜欢自讨苦吃。”

“我没有……”孟和苏弱弱地为自己辩解。

“我也厌烦了，孟和苏。”

孟和苏觉得自己像是深海里因为水下失压极速下潜的潜艇一样，不断沉到几万米的深海里，寒冷和黑暗包裹住她，在全然黑色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速并不存在。

“厌烦我吗？”

“某种程度上吧，事实上我厌烦的也不是你，我真正厌烦的，是你每次喜欢上各种各样的人，最后都以哭哭啼啼结尾的单恋。”

“你可以不管，大不了我以后不会再找你。”孟和苏强撑着说，声音艰涩。

“可要是你不来找我，我又会想你会不会正在哪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哭泣，一想到这个，感觉比你来找我还要糟糕。”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哭了？”他请求孟和苏。

“不要为不喜欢你的人流眼泪，也不要谈哭哭啼啼的恋爱。”

“你知道吗，比起被别人伤害，我更乐于见到你去伤害别人。与其在一旁看你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更希望你来做个玩弄人心的坏人。要是听见有人评价你高傲、难搞、脾气坏，我想我不会生气，反而会开心，因为这说明你没有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