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书最大最硬也最薄,用来扇风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哀家知道了,小祁子。”

英语书被罩在孟和苏脸上,她视线所及一片黑暗,听见祁秦带着有些气愤的语气抱怨。

“孟和苏,我就多余赶过来。”

她躲在英语书下,因为祁秦的吃瘪吃吃地笑。

“你不肯去医院,我怕你晒傻了,想测试一下你到底清不清醒,还让你背了首古诗,是李商隐的《嫦娥》。”

孟和苏家里有本《唐诗三百首》,《嫦娥》在那本书的最后一页,是孟和苏背得最熟的一首。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孟和苏自然地接上了后半首,引得祁秦笑了。

“你那时候也接得这么顺,我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问你,你都接得上后半首。”

孟和苏把书从脸上揭开,想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抬眼看见祁秦看着自己全然专注的目光,一时失语,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孟和苏想她搞清楚了。

她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口是心非在当下全都找到了理由。

“我应该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首诗了。”

谁能想到呢。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竟成也了她的判词。

那就这样吧。

这件事后,孟和苏自然而然和之前的小团体拉开了距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祁秦方舒华凑在一起。从头至尾祁秦都没问过她这么做的原因,她把这当成祁秦的体贴。他们三人这种看似不稳定又难定义的关系就这么又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方舒华家里出事,她们母女远走他乡。

孟和苏处境依旧。

她和祁秦的问题并不在方舒华,起码不止有方舒华,孟和苏无数次想过要么放弃这段感情,要么放弃这段友情,最后哪一个都攥在手里不放。

她想祁秦真的看不出,又真的没有察觉吗,明明赵冬礼都能看出来。一想到有祁秦真的知道她的心意却还若无其事和她做朋友的这种可能性,孟和苏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喜欢这么残忍的一个人。

但要是祁秦真的不知道,她这样下去又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祁秦对她不坏,从朋友的角度来说,甚至很好。怪只怪祁秦对她不坏,所以让孟和苏总是有梦可做。

他不是个对所有人都亲切的人,孟和苏看见过他拒绝别人的样子,不会说些“学业为重”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余地也不给人空虚的希望,孟和苏可能喜欢祁秦到无可救药,觉得那也是种残酷的温柔,心里却暗暗发誓绝不要从祁秦那里听到他对自己说同样的话。

孟和苏对什么都很淡薄,是不求上进的一种,偶尔有什么想要的,得不到,那就算了。她连努力就有可能得到的东西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是努力也没法得到的人心呢?这是争取不来的东西。

可她为什么还在用一次又一次虚假的单恋来掩饰、试探、又问询?

她希望祁秦也能因为孟和苏陷入爱情而从她身上体味到成人世界的苦涩,就如同她从祁秦身上体会到的一样。

可每次祁秦都没有反应,于是孟和苏每次都匆匆结束“单恋”,并在睡前和自己说:明天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

然后很快故态复萌,想着再试探看看呢,即使又失败了,她也可以借着酒精拥有比清醒时和祁秦更亲密的距离,获得一些友情名义下的安慰与温情。

赵冬礼的提议对她而言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被这样一个人拿捏住把柄,又让孟和苏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