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可以告他们吧?”

吴家妮点点头,“已经拉扯大半年了,上周终于判决下来,判给我了。”

“那很好呀,”钱胜楠问道,“对吧?”

吴家妮长叹一口气,“我本来很开心的,但我现在就怕他们再上诉或者不执行。”说着,她逐渐带了哭腔,“今天小孩偷偷背着他们给我发了新的地址,我好开心终于见到他了。结果被那家人发现以后他们故意打我儿子报复我,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算是什么妈妈!”

吴家妮说到这里,崩溃地痛哭起来。

钱胜楠默默从茶几上抓过来纸巾盒,扯了好几张塞给她,然后起身坐到她身旁,轻轻地捋她的背,“妈妈也只是人,不是神,现在孩子在他们那里,你能做的就只有打官司。诉讼费心又费力,你能胜诉已经很不容易了。等他回到你身边,别的都可以弥补的。”

说话隐瞒一半算是撒谎吗?吴家妮觉得不算。但半个真相换来的安慰,也只是半个安慰而已。

至少,她的手摸在背上,很温暖。

这种情况下钱胜楠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问吴家妮穿戴甲的事,她本来想放弃了,又想起来桐桐说她是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到的。

她想,就去看一眼,确认了就不用在心里记挂这件事了。

“我能用一下你家卫生间吗?”

“当然,你用就行。”

钱胜楠走过去,拧开卫生间的门。垃圾桶就摆在洗手池和马桶中间。

她轻轻地蹲在垃圾桶前,里面确实有一盒穿戴甲。九片粉色带钻的穿戴甲,少了一片。

她从兜里掏出来自己早上捡到的那片来对比。

仔细一看,款式是不一样的,垃圾桶里这副是渐变的粉色,自己手里这片是纯粉色,钻的设计也不一样。

她舒了口气,在心里嘲笑自己应该是因为最近睡得太少,神经过度紧张了。桐桐还小,只要样子大差不差,她就会觉得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吴家妮和楚杨的生活圈应该八杆子都打不着,能有什么关系呢?

确认不是吴家妮的穿戴甲后,她心里有些抱歉,不应该怀疑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她按了一下冲水按钮假装上完厕所了,然后走回客厅坐下。

吴家妮已经平静下来了一些,为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她接上之前的话题,自嘲地说,“接了孩子过来我又怕不能好好弥补他,自己情绪都不稳定。甚至生活规律也不稳定,这几年过得黑白颠倒的,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

“做妈妈情绪稳定才不正常,诀窍是想哭的时候躲去厕所,这样小孩听不见,”钱胜楠语气轻松地说,虽然吴家妮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起疑,但她还是想要弥补,“而且这都是小事儿,现在开始倒时差就行了,我可以监督你。我今年下午还说要做饭请你来吃,要不从明天早饭开始?”

吴家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有点享受这种被管的感觉,干脆地应了下来,“好。”

见吴家妮开心,钱胜楠也露出了笑容。

她心想,也许是因为吴家妮也有被迫和亲人分开的伤痛,所以才乐于帮助丈夫失踪的自己,因为她理解这种失去的痛苦。两人某种程度上相通的体验,让她感觉和吴家妮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