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这场试图揪出雨夜屠夫的调查中看到了一群被生活压垮的人。无名告诉她这些离职的保洁员没有一个人撒谎,他们的灵魂都像被这座城市吸干了一样,骨瘦如柴,不可能还有闲心闲力去杀人。由于女保洁员通常都是有家庭的女性,所以在调查中,潘阳和袁晴重点询问了她们的丈夫,一旦发现有可疑,丈夫也必须接受审问。但经过调查,名单上所有人及其家属,最后都被排除嫌疑。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时,他们都还在工作岗位上。
在过去三天的走访调查中,天公作美,一直都是晴天,但在最后第四天,结束最后一名保洁员的调查后,天开始下雨。袁晴随潘阳回到公安局,陆续收到其他各组的调查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是没有结果。
获悉这个消息,袁晴不甘心地问潘阳要了其他人的调查报告,上面详细写明了被调查者的情况和被排除嫌疑的具体原因。当袁晴逐一查看后,她发现其他警察和她一样调查地很细致也很负责,找不出任何可质疑的点,她感到怅然若失。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一个疏忽大意的警察出现,而在那个警察的名单里就躺着凶手的名字。但这样的警察没有出现。
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大队办公室内只留下袁晴孤独的身影,她的心情跌入谷底。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那是来自侯逸天的消息。自从董昕的命案后,几乎每天晚上七点左右,侯逸天都会发来微信询问调查进度,今天他又来了。
“查得这么样了?今天又下雨了,雨夜屠夫就喜欢挑这种天气作案。”
袁晴看了一眼消息,复制粘贴之前的回答“无可奉告”,但正要发出,侯逸天又发来一条消息:
“袁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担心他又会像十七年前那样突然销声匿迹。”
袁晴心中一沉,她难道没有这这种担忧吗?当然有!尤其是在调查进入死胡同的当下,这种担忧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身体。
无名看到袁晴盯着侯逸天的这条消息陷入沉思,不禁生出一种怜悯,他在袁晴身上看到了一种悲剧,西西弗斯式的悲剧。他突然想对袁晴说一句:“你已经尽力了,如果真的抓不到,就放手吧。”但他知道这种话毫无作用,袁晴不会听也不想听。
这时,潘阳走进办公室,袁晴在看到潘阳的瞬间,忽然起身冲到他面前:“潘队,我们把其他人的名单一起再查一遍吧?”
“再查一遍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凶手就在这三百六十七人里面,我想每一个都查一遍。”
“你这是在质疑同僚的能力,这并不利于团队协作。袁晴,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希望尽快抓到凶手,但凶手或许并不是保洁员。”
潘阳将双手放在袁晴肩膀,试图安抚她,但袁晴甩开了潘阳的手,此刻她有些激动,有些失控。潘阳的双手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袁晴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重。
“那他是谁?”她的声音像把钝刀,生生劈开凝固的空气,“为什么穿着世联保洁的雨衣?”
潘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袁晴的眼白布满血丝,这是入职以来她第一次失态。窗外警车的顶灯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交替的红蓝光斑,像某种警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