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轻声说,“可是,我担心我没办法给孩子她期待中的家,你知道的,我家,不光重男轻女,还……我自己都没感受过爱,没有好好做过女儿,我能不能给她完整的爱?能不能滋养她?”

李乘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没接受过,但你可以创造。你说的那个尽调表,不就是你的创造吗?你在思考,你在搭建结构,你在不断的升级。你已经走出了你原生家庭的枷锁了。继续向前走,好吗?”

孟冬听完李乘歌的话,缓慢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在孩子还没来到世间的世间的时候就在爱她,你在我已经不在世间的时候也在爱我。孟冬,我们虽然缺失了家人的爱,但我们一直都没有对爱绝望啊,是不是?爱可以被重新定义,重新创造,不是靠传统,不是靠经验,而是靠我们自己的理解创造。你仔细感受,现在,你的身边都是爱。当然,也包括我的。孟冬,你想想,你都能把我的骨灰救回来了,你比你以为的更有力量!你要一直记得哦!”

孟冬轻轻的笑。

李乘歌慢慢飘到空中,回到云里。她笑的好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太阳还在照着,微风还在吹着,春天已经来了,李乘歌走了,可李乘歌又好像会再出现在以后她遇到的每一阵风,每一滴雨,每一朵云里。

“谢谢你,李乘歌,一切的一切。”

46、给李乘歌的一封信

乘歌,

在鬼界逍遥吗?还是已经投胎了?

我现在孕晚期休了产假。

平常没事干,我就会来你的墓地,散散步,看看大海。

放心,骨灰的事情苏木已经搞定,李大路他们和罗家人再也找不到你了,咱们终于清净了。

最近我表姐忽然联系我,她应该是从别人嘴里听说我怀孕,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想她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于是拒绝了。

不过,她的再次出现倒是让我想起大一那年,妈妈去世前说出我真实身世的时候。

其实,我从小就模糊记得邻居家孩子还有我哥嘲笑我是没人要的野人,后来同学们也听到了风声说我身世离奇,几乎所有人都远离我,只有表姐会跟我说话。尽管感觉到了什么,我也不敢问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因为爸爸在我和哥哥很小的时候就车祸去世,妈妈在悲伤后暴躁地撑起家,她所有的关心和在乎都给了哥哥,她说因为哥哥是男孩,那时我是家里的透明人。

好在我这个人性子也倔,没人理我,我就把时间精力都用来学习,指望着学习能把我送到远方。后来我终于如愿,考了全市第一,拿到足够四年开销的奖学金,才在大学里遇到了你。

到那个时候,我也没敢问妈妈过去的事,现在想,那是回避,以为不问就可以假装没有这些事。

你应该还记得那一天吧,半夜我接到的电话,把你和其他两个室友都吵醒了,是妈妈病危,她竟然因为怕花哥哥的钱,身体不舒服也不去医院,自己忍住痛苦,在家里疼晕过去才被送到医院,确诊肝癌晚期,从发现到去世只有短短 3 天。

妈妈临死前才告诉我,我是别人送养的,我的生父母是养父的工友,背井离乡在外打工,实在无力照顾我,才找工友抚养。妈妈说她当初并不同意,因为家里已经有一个孩子。但看我哭的可怜,还是抱了回来。生父母把我送来后就回了老家,再无联系。妈妈说她告诉我这些,是因为她自认没有对我尽心,这个家没有好好待我,但她希望我知道了这些,尽情地往外飞,不用顾及我那没固定工作朝不保夕的哥。她说我有出息了,她对我放心了。

可妈妈不知道,这却成了我的心结,原来我真的是野孩子,是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孤儿了。

为她守灵送葬之后,我回到学校。忽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