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一场眼泪,又把两?人的关系哭回了原地。
只是李蹊心里明白?,有些话已?经说出口,即便他想收回,也是回天?乏术。
这一夜好似一个幻梦,让他能?够窥见云棠心里的傷口,接住她的眼泪。
待明日云棠宿醉醒来?,她依旧会对?自己敬而远之,避如蛇蝎。
这是他的报應。
李蹊这样想。
当晚,云棠蜷缩着伏在他的肩头?,抽噎声?渐弱,终是哭乏了,羽睫上还?挂着泪珠,歪在他怀中睡去。
他将人放倒在榻上,谁知这人睡得十分?不?安稳,不?过片刻便会迷迷糊糊地惊醒。
帐外烛火明明灭灭,在她不?时颤动的眼皮上投下細弱的光影。李蹊索性卸了外袍,斜倚在榻边。
又让宫人熬了一剂安神汤,親捧着喂了半碗,后半夜总算安稳睡去。
天?光一开,他需上朝问政,将贴身伺候的宫人留下,吩咐不?可打扰后,才顶着熬了一夜的青灰面容先行回宫。
崔府的这一夜,过得也不?平静。
崔钟林突发恶疾,崔府急递了帖子进宫请太医。
卧房内整夜灯火通明,奴仆进进出出,不?时更有女子压抑的哭声?传出。
崔昭然一夜未眠,想要守在父親病榻,却被母親劝了回去。
及至次日一早,她梳洗后立刻来?到父亲院落,却见母亲与程夫人正在饮茶。
这京城的高门大?户都有家?丁值夜,昨晚崔府的动静不?小,程家?素日与程府交好,是以一早就上门来?问候。
崔夫人熬了一夜,勉强打起精神应酬,眼见女儿进来?,眼中泛起几分?真实笑意。
招手让她见人,“来?见过程夫人。”
“程夫人好。”崔昭然将昨晚便煨上的参汤递给?侍女,微微屈膝行礼。
“真是好模样,”程夫人眉开眼笑,夸赞之语张口即来?,“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了,和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地,不?知道以后谁家?能?有好福气,聘了昭然去。”
崔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之前賀开霁住在崔府时,她就极力反对?,但?见女儿情窦初开的模样,又不?忍她伤心。
如今挺好,賀开霁被贬离京,女儿也不用去淌那浑水。
“她还?小,且要在我身边多养几年。”崔夫人道。
送走程夫人后,崔昭然扯着娘亲的衣角,关切地问:“娘亲,爹爹的病要紧吗?”
她撩起女儿嘴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声?道:“会好的。”
“那我去给?爹爹请安!”崔昭然面露喜色,起身就要往卧房去。
在崔夫人心中,这个丈夫倒是其次,自己生的女儿才是心尖上的肉。
她在崔家?煎熬一世,如今人老珠黄,不?期盼能?有多少夫妻情谊,只盼女儿能?落个好人家?,求个一世平顺。
她拉住女儿,“你父亲那里有人伺候着,你过去少不?得要过了病气,等他好些再去请安罢。”
崔昭然眼睛雖还?往卧室方向望,但?她甚少忤逆母意,“女儿知道了。”
快至午时,她带着侍女上了马车,徐徐向望星楼去。
只是这一去,便是天?翻地覆,热闹了一夜的崔府,彻底炸开了锅。
云棠宿醉醒来?,已?经是未时,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绵软无力,好似昨晚出门当了一夜的飞贼。
床榻里的細微动静传出,候在寝殿里的侍女上前来?,双手拉起厚重的帷幔挂到金钩上。
“公主,奴婢服侍您起身。”清月温言细语。
“你怎么在这?”云棠就着她的手借力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