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话说得极漂亮,既宽和又大度,犹如贤惠正室得知夫君养外室,他也得将那?外室照料地舒舒服服。

“你帶她出?去散心?可以,但不许胡闹,用完膳就回来,别再往不该去的地方去。”太子嘱咐道。

“谁帶谁胡闹啊,一向是她比我?能闹腾,当初那?京湖、那?陆宅都是她要去的,我?不过就是个?作陪的添头。”

小侯爷大呼冤枉,太子爷说不着云棠,就逮着他教训,他多冤啊。

太子爷没耐心?听他喊冤,挥手?将人打发?走,自个?儿落座御案后,提笔批奏折。

周世达下江南已有个?把月,他将自己当时?查到的線索一并给了出?去,让他一到江南就暗中查访,必得从?速从?快。

这人也算得力,来信上书,证人证言均已在京途中,由暗卫护送,不出?一月即可到京,此次定能让崔尚书認罪伏诛!

太子合上书信,起身走到书案边的灯柱旁,将信点了火舌,橘红的火焰迅速舔舐宣纸,眨眼间化为灰烬。

他没有周世达这般乐观,帝王断案有时?,或多时?看的是立场,而不是真相,尤其是他这位陛下。

上一次的弹劾便已经是前车之鉴,若未能彻底离间陛下与崔尚书之间的信任,就不算万无?一失。

“来人。”他出声唤道。

平日?里?侍奉的宫人没有来,暗卫也没有出?现,反而走进来一个?婀娜多姿、容貌绮丽的美娇娘。

只见她脚步輕柔,手?中提着一只紫檀木雕花的食盒,似是有些重了,美人蛾眉微蹙,目帶盈盈柔光。

“太子表哥,”美人行到书案边,将食盒放在脚下,低着头不敢抬头,轻声道:“今日?进宫探望姑母,听姑母说起太子表哥日?夜勤政,特让我?送来一碗甜酥酪。”

此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外甥女-陆婉,年方十八,待字闺中

她自小便见过太子,待及笄后,又在皇后娘娘的送春宴上遥遥看过几眼,早已心?生爱慕。

家族勋贵耆老也有意推她入东宫,以保全侯门?荣耀,她自然无?有不应。

“妾身记得从?前在姑母处与表哥一道用膳时?,表哥对此颇有赞誉呢。”

话毕便俯身打开食盒,将那?一碗冰冰凉的甜酥酪端了出?来,置于案上。

太子心?生不喜,但面上未露,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带着一向锋利的眸色看了她一眼。

母后最?似乎日?益着急,总不时?往他这里?塞些人来,打发?起来虽不费事,但总归影响他清誉。

“出?去吧。”

太子言语冷淡,既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没有要用那?碗酥酪的意思。

陆婉十指揪成结,咬着下唇,鬓间隐有香汗,“表哥,”她低低地、柔肠百转地又唤了一声。

“此处为东宫,没有什么表哥,当唤殿下。”语气虽不严厉,却也瘆人。

陆婉仓皇跪下,哭得梨花带雨,“妾...身...知错,跪求...殿下...海涵。”

一直静立殿外的清月听见这动静,知道这是又不行了,遂撩了帘子走进来,顶着殿下指责的目光,将落泪美人扶了出?去。

而后又走进来,跪在御案前请罪。

说是请罪,但心?里?是不認的,这母亲要给儿子房里?塞美娇娥,她不过一个?掌事姑姑,能说得上什么话。

理虽是这么个?理,但也恰恰是个?掌事姑姑,领着每月的月钱,所以还是得乖巧地跪着请罪。

太子倒未责罚她,只是问了一句:“近日?公主去过母后处吗?”

“五日?前去过一次,略坐坐就走了。”清月垂着眉眼,恭敬地答道。